这个时代,除了青楼这样的娱乐场所,其他的公共娱乐场所很少。人们的夜生活也不多。即使有,也大多是一些豪门大户的私人夜宴之类的,偶尔会伴以诗词、堂会的娱乐活动。
所以,晚宴进行到戌时初刻,也就散了。
贾珉则到了附近的美月楼,在沈冰衣那里留宿。
“那谷盼盼倒也是个美人呢,今夜可是尽兴了?”
沈冰衣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虽然也略有姿色,跟冰衣相比,还是差的远了。”
小样儿,也是吃醋了。
这个圈子很小,所以,在大金门一条街上,谁家有点儿风吹草动的,都瞒不住。贾珉他们跟谷盼盼一起吃酒的事儿,沈冰衣早就知道了。
她自然是希望贾珉到她这里吃酒的,但是,也听说了是裘良做的东,人家选在了玉华楼,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奴家跟谷大家虽然没有多少往来,对她也是略知一二。近两日,就是她到处宣扬四爷抄袭之事,也不知是何用心。”
“无聊之人,何须理她。”
“谷大家倒是没什么打紧的。奴家倒是听说,那消息却是从你自己府里传出来的。那一位写《女儿词》的薛大爷,这两日就总是提及此事。”
薛蟠虽然前一段时间写出《咏花》和《咏鸭》造成一些轰动,但是,在大金门地区,他的标签还是《女儿词》。这个基本事实,并没有改变。
薛蟠?唉,我说你这个大舅子,叫我说你什么好呢?简直分不清里外,搞不懂远近啊。咱们终究是一家人,你说你跟贾蓉和贾琏他们在一块儿瞎搅合什么呢?
不过,这也传达了一个信号,证明他们确实采取行动了。
“我还听说,四爷要把三亩地的西瓜,卖上五千两银子,还说了,你要把那仙草灵芝给种出来。这些人,为了抹黑四爷,无所不用其极,四爷倒是要小心呢。”
“嘿嘿,这两件事,倒是没抹黑。”
“什么?四爷?莫非您真的说过这话?”
“说过。”
“哎呀,以后可不能胡乱吃酒了。必是你随便一说,就叫那别有用心之人记住了,今天倒是拿来当脏水泼你了。”
沈冰衣说着,就拿着巾子给贾珉擦脸。神情虽是有些着急,动作倒是很轻柔。
贾珉也知道一时跟她解释不清,就算是默认了她的劝说。
“还有一件事,四爷倒是要小心些呢。”
“什么事?如此郑重其事的。”
“今儿个罗翰林跟一帮文人士子来美月楼,说起四爷抄袭之事,很是愤慨,说四爷有辱斯文,誓言将来要找个机会,考较四爷一番。”
这罗翰林的父辈中,父亲是翰林,叔叔也是翰林出身,后来官居大学士。家中资产不菲,养了一大帮清客,每日里饮酒诗词,有了众人吹捧,就自命为天下文坛领袖。于是就时常评点那篇文章,褒贬这个文人的。
实际上,他本人倒是没有多少才情的。
翰林出身,算是科举之路的顶点儿,也常常是进入仕途的敲门砖。
但是,并不说明,翰林出身,就是文学天赋和才能也出众。
科举考的主要是四书五经,基本上算是那个时代的做官专业技术。跟文学其实是两回事。
不排除有些翰林具有文学天才,但是,没有文学天才的翰林,也比比皆是。
事实上,许多史上的文学大家,都不是翰林出身,有的甚至在科举之路上一败涂地。
科举是书虫钻进了故纸堆里,文学创作,则是非常个性化的东西,最需要的是想象力。两者完全就是两个路子。
至于象罗翰林这样的,则几近于学阀了。
不过,罗翰林的事情,倒是引起贾珉的注意。不是因为罗翰林如何,而是他意识到了,这次针对他的,是一个系统性的阴谋。
这样的阴谋,贾蓉那样的小鲜肉和薛蟠那样的粗人,是策划不出来的,很可能背后有人指点。
把贾府了的人物略微过一遍,贾赦的形象就呼之欲出了。
唉,亡我之心不死,总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既然你们想玩儿,我就跟你们玩儿一把大的。
只是这些消息都是从外面听来的,倒是有些遗憾。看来,将来应该在府里安插一些眼线,以便自己随时掌握动向了。
第二天,贾珉又跟冯紫英几人在城里转了一会儿,又到自己原来准备开辟公交马车的两条街道上看了一下,发现这里一切如旧,知道牛继宗他们没有事先进行过大规模宣传活动,也就对他们的营销水平有了了解。
按照牛继宗他们的计划,再有个十多天,就要开张了,要是贾珉,这个时候早就把重点放在前期造势上,让全城都知道有这个项目要上马了。
接下来,又安排冯紫英几人,这些天把重点放在走访那些有货物运输需求的商家,主要是盐帮和漕帮在通州的中转站。
盐帮主要是运盐的,漕帮主要是运粮的。这是大运河运输中的两个最大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