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急雨拍打窗子的“噼啪”声不知在何时便已停了下来。
青枢向门外望了一眼。
只见雨过天晴,万里晴空一碧如洗,久违的太阳也在此时探出了头,明晃晃的照人。
青枢又闭紧了门,回身服侍着衣熠将汗湿的里衣换了下来,口中也说道。
“姑娘,外面天色大好了,要不要出去透口气?”
衣熠套着外衫的动作顿了一顿,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终于能透口气了。”
青枢疑惑地看了衣熠一眼,也不知自家姑娘这说的到底是天气还是其他的什么。
青枢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索性就把它当成是姑娘的回答,忙着照办去了。
不出片刻,衣熠也捧着一摞叶飞飏送与自己的书册,走了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这股清新之气洗涤过般,通体舒畅起来。
青枢站在葡萄藤下,手中还拎着抹布擦拭桌椅,见到衣熠一副心旷神怡的表情,眼里便带出了笑。
可真好,她想着。
若不是李毅带回来的消息让姑娘歪打正着地知晓了小虎的身世,姑娘也不会这么高兴。
她要给李毅记一大功!
青枢这么想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两分。
马上就要到饭时了,可她还不曾做准备呢!得赶紧忙完姑娘这边,她还能有时间去街上买些蔬果回来。
“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青枢手脚麻利地摆好桌椅后,又将衣熠小心地护送到葡萄藤下坐好,而后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衣熠看着青枢匆匆忙忙的神色,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后,这才定睛看起书册上的内容来。
小虎既已承认自己就是项原之子项佑生,那便说明,曹工匠就是当年那个花高价雇佣人牙子去四处搜寻他的手艺人。
而李毅回来时也曾说过,曹工匠当年让人牙子们去找寻好几个孩子,小虎只是其中之一。
这是否也说明了,曹工匠这剩余的几名徒弟,也都与曾经的钱府一案有所关联呢?
小虎的真实身份,她已知悉,剩余这四个少年的身上,又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秘密呢?
衣熠想到这,轻抿了口温茶,眼中却带上了笑意。
小虎果真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
就在自己问询那剩余四名少年的身份时。他虽谎称不知他们的身份,还曾多次替他们隐瞒,可他面上那纠结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衣熠笑了笑,又将书册翻过一页。
“……尊正四十九年,八月廿五,荀县令终于招供,指证江郡守贪污官银五万两……
……尊正四十九年,九月十六,前平淮丞焦大人指证公车司令关伯阚贪污官银十五万两,关伯阚连声喊冤……
……尊正四十九年,十月七日,右中郎将庄康指证左中郎将楚崇贤私自屯兵,与钱府牵扯不清,楚崇贤自绝……
……尊正四十九年,十月廿,治粟都尉沈寒元被指证贪污受贿银两数十万两,与钱振荣素有纠葛……
……尊正四十九年,十一月九,御史中丞夏衍被御史大夫肖大人检举罔顾上听,曾与治粟都尉沈寒元秘密联系……
……尊正四十九年,十一月廿二,罪臣尤昌明,被廷尉左监李均杰检举执法不公,残害忠良,罪臣冤枉!”
衣熠盯着尤大人落在纸页上,最后那恨不得能力透纸背的一笔,目色渐深。
冤枉……
她抬起了头,透过藤蔓间的缝隙,向着更高处望去。
看着是一片晶莹剔透,可谁知那里面是不是也已经乌黑发臭了呢?
衣熠出了会儿神,随后将这一本本的书册收拾好,起身来到了小虎的房门口。
“小……项佑生。”
衣熠唤道。
“……我在。”
小虎拉开了门,一双透亮的大眼睛盯着衣熠,神情里有着激动和喜悦:“姑娘快请进。”
“不急。”衣熠摇了摇头,轻声拒绝道,而后她又向着室内环顾一圈:“他们不在?”
“姑娘放心,他们都还在客栈收拾呢,只有我先回来了。”小虎说着,去寻了张干净的椅子,又用袖口在上面仔细擦了擦,让衣熠坐下说。
“我之前忘了问你,你怎么先回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衣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屈身坐了下来。
“是。”小虎挠了挠头,这才想起他之前回来的原因。
“我们几个之前商量着先在姑娘这儿住着,可是这几日我们发现姑娘并不像我们之前想的那般简单,所以我们想搬出去。”
小虎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他左思右想也没发现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也就将这疑虑扔到了一边。
“所以,你是代他们来向我辞行的?”
衣熠目中闪过一丝好笑,可面上却丝毫不露,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