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冲府刺史黎海委臣代奏,元康初年四月七日,阳冲府楚河决堤,从未间水势如此异涨,亦未见下泄如此之速,因楚河水来源不绝……春禾被淹……阳冲府被水田地至大河侧县屯田均成灾八分,小民生计维艰…………郡城几道倾覆,大溜浩瀚奔腾,水面横宽数十里至百余里不等,泛滥所至,一片汪洋。远近村落,半露树梢屋脊,即渐有涸出者,亦俱稀泥嫩滩,人马不能驻足……”
尽管早已知晓,逆沧海作为一个前世的普通人,也不禁暗自叹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人祸已经要了无数人命,还不断来天灾继续为祸人间,这老天爷真是无情无仁,视人如草狗,完全不给百姓一点活路。
而最为讽刺的是,往往该地河道改向决堤,遂成一片泽国,可该地百里之外却因为河道改向断流,迅速干旱缺水,连续数年大旱颗粒无收,是以一边有人上奏水患,一边又有人上奏“山湖水涸,秋冬荒歉,飞蝗蔽日”,形成洪水逞凶,旱蝗肆虐的对立局面。
世人往往以为“青龙卫”是朝廷的大祸害,是“青龙卫”这人祸阻碍了赈灾……
但已逐步熟知内情的逆沧海缓缓摇头,若非“青龙卫”震慑朝廷,让党争内耗减弱到低谷,再监察天下,使那赈灾粮到底有个三四成左右能落到灾民手里,否则沿途的官员能把赈灾粮刮去九成,剩余的一成掺杂沙土、石栗混合清水煮上一大锅,也不管到底会不会吃死人。
也是“青龙卫”的存在,很多流民“起事”之处便被消弭于胎腹,不然现如今整个天下早已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
可惜人祸不易解,天灾也难度。
熟知这十年历史的逆沧海深深知道,伴随时间的流逝,天灾只会越来越严重,这不是人力能阻止的,哪怕再怎么拖延也不行。
更况且还有那么一批人暗中搅乱风云。
“准奏。”
宋昭昭端坐在御座上,迷茫地听完张德生的上奏之后,怯怯喊了句,毫无圣上的威严。
下面的官员也没有异样,都老老实实站着,由张德生继续上奏其它题本。
很快,八件奏章很快上奏完毕,张德生一口气连续读完,也没有喘气的表现,很自然而然地退入了左班。
到了这里,就该退朝了,只是……
正如逆沧海先前感觉到的不对劲气氛一样,刑部尚书唐正晦忽地走出班列,大声道:“启禀圣上,臣有事跪奏。”
这一下的意外立刻惊动了文武百官,所有的视线猛地都射向唐正晦。
不要说百官了,就连御座上的宋昭昭也是一脸愕然地看着下面的唐正晦,而站在一边的女官也懵了,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喊出来。
唐正晦也不理会女官,跪在地上喊道:“刑部尚书唐正晦跪奏,昨日臣听闻吏部尚书于家中病卒,前去探望却被缉查司人属拦下,臣愤而回之,后听闻吏部尚书并非病卒,乃遇刺身亡,此事缉查司为何隐瞒不报?何以病卒为由告知?”
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