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有什么用呢？短痛化长痛而已。”

李清脸色严肃，听得极为认真。

“那其三呢？”

沈青茯说到这里，声音从高昂变得有些低沉。“其三，因为你的师尊薛嵩阳大真人，他活了八百多年，活够了，所以非常想找一个徒弟，等将这一大滩烂摊子甩手扔给那个倒霉徒弟，对首阳山，对赵玄霄都有了一个交代，然后他就可以带着最后的余烈去大雪山送死！”

“你就是那个倒霉徒弟！”

“够了。”

嵩阳祖师面带微怒，站在沈青茯的背后。

“本座在教这小子修行长生的注意事项，怎么？碍到嵩阳真人了？”

嵩阳祖师怒道：“青茯师妹，劣徒蒙师妹不弃多有教导，这才初入修行门户，你这番言论且不说是否属实，若坏了他的道心，只怕他这一辈子都成不了金丹境界。薛简平日若有所得罪，但冲我来便好，何苦为难他一个后生！”

这番话说的有些重了，沈青茯被说的眼睛发红，转身便走。恨声道：“是，你薛简只在乎他能不能成就金丹，等他金丹境界你便可以放心去送死了是吧？！”

李清在一旁，见到老师来了，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上前问道：“老师，历代祖师全部是靠一己之力登上剑谷的吗？”

薛嵩阳轻声笑道：“历代祖师少年时多有奇遇，来到首阳山之时大多已经是肉体先天，只差炼成罡气，这才勉强登山，为师更是十八岁才尝试登山，你十三岁便开始登山，不必要强求太多。”

李清心中一黯，自己果然是老师破格带入剑谷的。

“老师，青茯师叔说的，都是真的吧？”

薛嵩阳沉默半晌，答道：“青茯师妹一生无坎无坷，所以言行大多有些偏激，一来为师将你从地窖中救出，开始并无收你为弟子的念头，二来我上大雪山胜负也在五五之间，不见得便会死在那里。”

“你这些日子，罡气练的如何了？”

李清伸出右手，暗暗运劲，右手顿时覆盖一层青芒吞吐不定，这是对罡气已经掌握到了一定地步的表现。薛嵩阳见了，也不禁连连点头，这个弟子修行天赋的确远超自己。

“不错，你罡气运转已经没有多少凝滞，接下来只需要多多吞吐元气，早日成就真罡境界，炼成真气，为师就可以放你下山，去见识一下蜀山风景。”

李清摇了摇头，努力挣脱沈青茯一番话对他的影响，抬头问道：“老师是说让弟子去蜀山走走？”

“再过一年，便是蜀山剑派二十年一度的苍莽斗剑，届时蜀山一十三峰和整个蜀地的剑客都会齐聚苍莽峰，天下剑招无出其右。到时候让你青茯师叔带你过去，不求如何出名，只求让你多多见识一下世间剑术，将来会大有脾益。”

李清摇头苦笑道：“老师，青茯师叔都被你气跑了，只怕她不会愿意带弟子上蜀山。”

薛嵩阳青袍大袖一挥，负手向剑谷深处走去，只轻描淡写的传来一句声音：“李清，你来首阳山已经五年，我知你片刻没有忘记复仇，前日神都来的献王你也见过，他手下百名武士，每一个都是先天武者，任何一个拉出来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是劲敌，而神都靖王有多少威势想来也可以借此一窥，你想复仇就要学会变强，所以这趟蜀山你非去不可，至于怎么去，是你的事情了。反正没道理为师还要杀上神都替你复仇，就算我肯想来你也不会答应。”

李清冲着远去的青色背影高声喊道：“老师您若是愿意出手帮弟子复仇，弟子半点没有意见！”

喊了两声，见嵩阳祖师没有答应，李清悻悻作罢，迎着走上了望天崖。漫天星光洒在了李清已经不算稚嫩的脸庞上，今年他已经足足十六岁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站在高足有千丈的望天崖，环顾四方，然后将目光缓缓落在西方。

岭西那一团篝火，已经在他心里灼烧了整整五年。这团篝火常常烧的李清彻夜难眠，而李清再望向东方，仿佛隐隐约约看见了那座方圆数百里，整日灯火辉煌的神都，神都里那个点燃篝火的人正在莺歌燕舞。

靖王。

赵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