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军事会议刚刚进入正题便使得早已深埋的矛盾骤然爆发,而且一下子就进入白热化状态。
甘全福和谷明海两个固始军中资格最老的指挥一上来就针锋相对,会场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一干都头们都下意识的缩着头竖起耳朵关注着这场争执,他们这一段时间里虽然隐隐感觉到自家军中怕是要出什么事情,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爆发会来自前营和右营两营指挥的对抗。
丝丝凉意在一些稍许敏感的都头们脊梁上泛起,一些都头甚至下意识的想要以出恭之名溜出去,但是神容严峻的持戟士兵让他们明白要想踏出这道大门并没有那么容易。
江烽注意到那袁无畏金箔折扇一开似欲插言,但却被那赵千山一个眼神给予制止,看样子这一次这个文士一般的赵千山才是正主儿,而那袁无畏不过是用来震慑敲打固始军军官们的榔头罢了。
曹万川神色未动,目光平静的掠过环坐两侧的军官们。
面对上司的逼视,谷明海略略有些不安,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而熊贵似乎变得深沉了许多,昔日飞扬浮躁气息却湮然无踪。
贺德才依然是那副木讷表情,似乎甘、谷二人的针锋相对完全与他无关。
“谷指挥,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才是呢?驱逐袁氏,光复光州?还是坐守固始,束手待毙?”甘全福也非弱者,阴恻恻的声音在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等大事非谷某一人可言,若非如此,虞侯大人何须召集我等商议?只是甘指挥若是迫切想要抱袁氏粗腿,却也须考虑我等光州故人的感想才是,人若无信义,何以立身处世?”谷明海不屑的轻哂。
若是要论口才甘全福万万不能与谷明海相比,谷明海言语虽然不多,但是句句犀利无比,直入要害。
“蔡、光二州,素为一体,袁氏入蔡州固非我等所愿,然亦非我等所能改变,所以我不想置评。”
甘全福咬牙切齿的提高声音,对方直接质疑自己的人品让他有些难以反击,然而人性都是现实的,在面对袁氏强势入主的情形下,又有多少人敢于丢弃一切去捍卫所谓信义?
“但是眼下我等急需面对的是蚁贼的威胁,如何摒弃前嫌同心协力抗御蚁贼荼毒,才是我等武人的职责所在!那些高谈阔论听起来悦耳动听,但是能够解决我们可能面临的危机和困境么?蚁贼一来,一切皆光!我们都是光州人,我们亲友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我们拿什么去保卫他们?”
江烽看不出甘全福还有这等急智,企图利用军官们对于生存的渴求来换取他们的支持。
“所以我们就只能选择投靠蔡州袁家,这个刚刚在我们背后狠狠给了我们一刀的叛盟者?”谷明海冷冷的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