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棚里的气氛安静下来,张易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然后说道:“那个,对不起,我嘴快。”
张易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继续说道:“你们那个继续,我去照应一下。”
张易鹏出去后,三个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时,阿所往前挪了挪脚然后轻轻的摸了摸老驴的耳朵,老驴的眼珠子微微一动看向阿所。
阿所摸着老驴的耳朵笑着说道:“马爷爷,原来老驴的耳朵这么舒服,比小兔子摸起来还要舒服。”
马忠国含泪微笑了一下,一只手摸着老驴,一只手摸了摸阿所的脑袋没有说话。
老驴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看了看阿所,又看了看林平,最后盯着自己的老主人马忠国,突然用尽力气挣扎了一下,前腿拼命的蹬动了两下,似乎想要再站起来,接着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嘶鸣,然后微微抬起的身子“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老驴便再也一动不动了,眼睛也缓缓闭了起来,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到马忠国抚摸着它脖子的手上。
而马忠国也闭上眼睛,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林平受马忠国感染也湿润了眼圈,他想起了那个清晨,他躺在驴车上,睁开眼看到了马忠国坐在前面的背影和这头勤勤恳恳拉着木车的老驴。
时间过得很慢,却又很快,有很多东西在不经意间就逝去了。以前的林平不敢想象父母离去的时刻,现在的他看着眼前的马忠国也不敢想象老马离自己而去的时刻。
但是该来的终会来,世界总是公平的,它在死亡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只是快慢的事情。
“爷爷,您别哭,您还有阿所陪着您。”阿所紧紧的依靠着马忠国的身体,然后抬起小手为马忠国擦眼泪,看了一眼林平又说道,“还有林老师,他也会陪着您。”
马忠国含着眼泪笑了笑,用手轻抚着阿所的头发说道:“好孩子。”
然后又看了看林平笑着说道:“大学生,能遇到你真是我命好。”
林平微笑着说道:“是我命好。”
“行了,走吧,回去给孩子们上课吧,耽误了。”马忠国擦干了眼睛,在林平和阿所的搀扶下踉跄着站了起来。
“不用扶不用扶,我还没老。”马忠国有些倔强的说道,但是他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身子和残疾的腿在今天格外踉踉跄跄。
林平看着马忠国的背影,这头老驴的逝去仿佛让马忠国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马忠国对于这头老驴的感情或许只有孤独的人才能懂,是那种孤独到深夜里无人可言的寂寞,也是那种郁郁不得志心中苦闷无处谈的委屈。
林平看了看身后已经永远闭上眼的老驴,再看看马忠国佝偻的身躯,他突然好害怕马忠国离自己而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