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群居的动物,不管平时掩藏得多好,在害怕的时候都会自动的寻找自己信任和靠得住的人抱团。
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环围在一起,互相抵住背,这样的战斗的方式让他们能心安一点。
可是这样分散的小团体中不时的传来惊呼,队形不时的被打乱。他们的感觉没有问题,就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不时的袭击着他们,同伴一个一个的减少。
......
此时,余易和三姨娘已经被人牵出了草丛,向大路潜行。
温热而熟悉的触觉让余易的心一下安定下来,非常配合的随着来人亦步亦趋。而三姨娘就有些困难,她的腿软得厉害,几乎站不起来。
余易不得不伸手搀扶起她,把她大半的体重放置到自己的肩头。
这时候能全身而退才是重中之重!
“大小姐没事儿吧?”
“我还好。”余易抽空回了一句,却还不得不拼了老命的去拖三姨娘。
“怎么胆子这么小呢!”显然来人对三姨娘的表现很不满意,为了减轻余易的负担,她不得不腾出手,把三姨娘的另一只手臂架起来,搁在自己的身上。
“你没事儿吧?那人怎么样了?是你哥来了吗?”余易总觉得这时候话说不完似的。刚才她差一点就不能再说话了,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似乎只有通过不断的说话,才能真切的让她体会出自己现在还活着的事实。
“嗯。”玲珑的话少了很多,“没事,没事了。”
她现在带着深深的自责。就因为自己的好奇,拖着大小姐满大街的乱逛,最后才让大小姐遇上了这事儿,而且出事了,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哥哥的斥责以及自己内心的自责,几乎就要压垮了她。好在抢在最后一刻,她和哥哥终于赶上了!
若大小姐有个什么意外,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活下去。
自家的事出了后,那段逃亡的日子让她成长了不少,但还是有限,常常只是让她怨恨着老天的不公,造成她们家今日的果全都是别人的阴谋诡计使然,她以及家人全都是无辜的。
但现在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让她终于惊觉,能中了别人的阴谋诡计,本身就代表自身的弱小。不然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在自己身边被人掳走。
坐上回城的马车,余易才终于像梦中醒过来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被安置好了的三姨娘也终于回过神来,发簪被余易还了回去,但披撒下来的头发余易可没有还原的巧手,国色天香般的美人这时候狼狈不堪,跟个女鬼也没什么分别。
再加上又哭又笑的样子,看上去也蛮渗人的。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阵仗的三姨娘比余易更害怕,整个人完全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重新回来。
不得不说,女人的报复欲真的很强,等余易一觉睡清爽了起来,就知道丰城最大的黑社会份子被一锅烩了。这个黑社会的老窝就是得意楼!
余易到底是体力不济,别看她当时还冷静的想找人拼命,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回城后就昏睡了过去,而丰城并没有在余易和三姨娘的回归之后平静下来。
赵县令见了如花美眷三姨娘的哭诉的惨状,火冒三丈,县衙的衙役们全体出动,寻着许青阳从荒野里抓回来的活口顺藤摸瓜。
终于把线头扯到了得意楼。
“不能出门了,再也不能让你出门了。”余易还没有在玲珑带回来的消息下回过神,那边得知余易醒过来了的张氏已经哭哭啼啼的进了门。
“没事了娘,我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虽然张氏的眼泪让余易很头痛,但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她活了两辈子,还是觉得稀少珍贵。
“还说没事呢,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张氏端了熬得喷香的鸡烫来,非得亲手喂到余易的嘴里。
余易难得的没有拒绝。她也在想,一出门就遇险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说到底还是这具身子太虚弱了点。
消息被不断的传进余宅后院,阴谋一点一点的被揭开,从得意楼最终查到了悦来居王贵义的头上。听说从他家里把他抓获的时候,他连逃跑的准备都没有。
这是料定了余易毫无生还的可能啊。
随着王家老小被发配,丰城再也没有了悦来居。对于这个结果余易还是满意的,当然整件事中,能把潜伏得王贵义揪出来,她也算是出了力的。
余易一连几天都在感叹,人的变化真的很大,有时候往往一件事就能让人成长,成长到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这个让她如此感叹的人就是赵县令的三姨娘。
当初娇滴滴的花瓶一样被赵县令当摆设的女人,似乎终于发觉到了自己的长处,用自己得天独厚的美貌让赵县令彻底的沦陷了。
余易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她现在多了一个同过生死的朋友,这点还是不错的。她一直试图打进县衙内院的愿望就这样误打误撞的成了事实。
余家城郊的庄子上全种上了油菜,余记粮铺在何管事的周旋之,又重新开张了,聚缘当的生意已慢慢上了正轨,好再来酒楼的生意少了悦来居的竟争,俨然成了丰城第一。
细细算来,余易手中的财富已经不少了,现在又有了县令大人宠爱的小妾做靠山,可以说她已经成为了丰城小财主。
当然如果生活能照着计划进行,一切都很完美。
可是,麻烦总像调味剂,时不时的都会来凑凑热闹。
而且余易这回遇到的麻烦似乎还不小。这么想的时候,余易正在花厅会客,而客人却正大刀金马的坐在花厅主人位上。
“去,把房契、地契、现银全都拿过来。”话说得理直气壮的,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余易望了望居高临下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那男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梳得光亮,一身大红的锦袍明晃晃的很刺眼睛,五官.....算不得难看,只是浑黄的一对眼睛有些无神,眼下是乌青的眼袋,脸色有些苍白。
或许是余易的走神让他很不满,蹭的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