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春
钟离啻很圆满地在凌云寺初如雪住的禅房里过了一夜。
这一夜他们两个聊得很多,从唐家可能提白家私造兵器,到白家怎么发家,成为大渊上姓,再到宗室云云。钟离啻同初如雪讲他小时候那些事情,怎么把父亲的马偷了,然后将马厩里的一匹红鬃马用漆涂了白色来充,结果被发现,气得老王爷要吊打他,幸好他躲地快!
钟离啻算是个比较健谈的人他说话时自有一种风趣在内,每每也叫人忍俊不禁。
所以,纵然这些话题在初如雪眼里似乎有些无聊,但是她却没有阻止那人,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几句犀利的评价,嘲笑他幼稚。钟离啻对这样的评价也没有什么不满,听她说完便哈哈一笑,继续讲他那些事情。
“我原以为我父亲并不那么喜欢安宁的生活,他这一生都在马背上,南疆的战事拖的时间太长了,这么多年他其实并不怎么回家。我小时候大多数时间算是与我表兄落加蓝一起,不过他是个乖孩子,也是个闷葫芦。我在那里玩地开心,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初如雪无语——你这个性子,便是温良的老牛都要发脾气了吧,落加蓝忍你这么多年,那性子算是极品了!
初如雪自幼是在北疆长大,后来遇到了先生。先生不是父亲,自然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况且她并不想做个调皮的人,她觉得那样不好。
但是钟离啻这么大刺刺地说他曾经干过的那些“坏事”,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这时初如雪突然被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觉得那是件不错的事情呢,那明明就是叛逆的、不学好的少年才会有的不良思想吧?难道是最近和钟离啻在一起厮混太久了?
不行,以后还是要离这人远一点!
这样想着,初如雪稍稍往后挪几下。
两个人这样隔着那屏风,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便是一夜。
“天亮了。”
初如雪看着窗户透过的一点点白,对钟离啻说道。
这一意思很明显——都这么会了,你也该走了。
钟离啻却是将被子掩到脖子,只留一个脑袋出来,声音十分委屈:“可是我都还没有睡觉啊,雪儿好残忍!”
初如雪并不管他那耍赖的样子,只道:“小王爷自己不睡觉,干我何事?我收留你一夜已是仁慈,想睡回客栈去,那里不知比这寺庙禅房好上多少!”
钟离啻于是不情不愿地起身,狠狠伸个懒腰。他自然不会真的继续睡着,但是就是想这么和屏风那边对话,然后看她的反应。
只是大多数情况他也是能猜出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还是想去看,想让她和他说话,哪怕是冷言冷语。
“我看雪儿这房子不错,睡着挺舒服的,还有一点点雪儿的香气,更是心旷神怡!”
钟离啻这番由衷的赞美并没有叫初如雪开心或得意起来,她更加气恼,很想把枕头丢过屏风给钟离啻一点惩罚。
钟离啻走的时候初如雪没有说一个挽留的字,恨不得他以后都可以直接消失算了!
初如雪也起床洗漱一番,吃些寺里的清粥,眼睛却是没有闲着,拿出昨夜里的各类信件消息来看。
“家主,唐家的人来说,唐二少爷想同您单独见个面。”明月将那些东西整理了,放在初如雪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