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木讷的大孝子一手策划出来的。
“我不相信,没有贺监的默许和配合,贺东不可能有这么qiáng的控制力。”
张小敬还想争辩,李泌盯着他,苦涩地摇了摇头:“这个答案,我们大概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为什么?贺监虽然昏迷不醒,可只要抓住贺东……呃!”张小敬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答案,因为李泌一直望向那一片刚刚形成的断垣残壁,烟雾袅袅。
“刚才站在门口那位,就是贺东本人。
他到死,都是个孝顺的人啊。”
刚才那一场爆炸实在太过剧烈,贺东站在核心地带,必然已是尸骨无存。
以他的孝行,知道yīn谋败露后,绝不能拖累整个家族,死是唯一的选择。
两人慢慢从坑里爬起来,互相搀扶着,朝已成废墟的贺宅走去。
这一路上满地狼藉,碎砾断木,刚才的美景,一下子就变成了地狱模样。
贺东的尸骨,已随着那离奇的野心和孝心化为齑粉。
那一场震惊全城的大乱,居然就是从这里策源而起。
十二个时辰之前,他们可没想到过,竟是这样一个结局,竟会在这里结局。
两个人站在废墟里,却不知寻找什么才好,只得呆然而立。
贺东在自尽前,肯定把贺知章给撤走了,他一个孝子可不能容忍弑父的罪名。
不过现在就算找到贺知章,也毫无意义。
老人病入膏肓口不能言,到底他对养子的计划是毫不知情,还是暗中默许,只怕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谜。
李泌扶住只剩下一半的府门,忽然转头向着半空的轻烟冷笑,像是对着一个新死的魂灵说话:“贺东啊贺东,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你的yīn谋不会公之于众,无辜的贺家不会被你拖累,会继续安享贺监的荣耀和余荫,一切都不会变。”
张小敬的独目猛然射出jīng光:“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如此处理?”
“正因为是这么大的事,才会如此处理。”
李泌淡然道,眼神依然盯着半空的轻烟,“天子如此信任的重臣亲眷卷入长安之乱?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难道天子没有识人之明?”
“可是……”
“正月初五,天子已经郑重其事地把贺监送出长安城,他已经在归乡的路上,不在长安。
这个事实,谁也不敢去否认。
所以最终被推出来的替罪羊,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无关痛痒的封大伦。
至于贺东,会被当成这一次变乱的牺牲者之一,被蚍蜉的猛火雷炸死……呵呵。”
张小敬为之哑然。
李泌朝废墟里又走了几步,俯身捡起半扇烧黑的窗格,摆弄几下,又随手抛开:“可惜此事过后,靖安司是肯定保不住了,我大概也要被赶出长安去。
不过你放心,我答应给你赦免死罪,就一定会做到;檀棋想跟你,也随她,我将她放免——只可惜了太子,他以后的处境,只怕会越发艰难啊……”
张小敬直起身子,走到李泌身边。
他的肩膀在颤抖,嘴chún在抖,眼神里那压抑不住的怒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李泌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坦然挺直了xiōng膛。
不料张小敬一咬牙,一脚踢飞了那半扇窗格,几乎怒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