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项。
刘骆谷说他们只按照客户指示定向结款,至于这钱如何花,他们不关心——不过对李泌来说,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从突厥狼卫到蚍蜉,从猛火油到阙勒霍多,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计划。
近百人的吃喝住行、万全屋、工坊、物料、装备、车马的采买tiáo度、打通各处官府关节的贿赂、打探消息、遮掩破绽的酬劳,可以说,每一个环节的耗费,都是惊人的数字。
这么昂贵的一个计划,不可能是蚍蜉那伙穷酸的退役老兵能负担得起的。
这也是李泌一直认为他们幕后必还有人的理由之一。
守捉郎和平卢留后院在天宝二年的交割超过一万贯,其中京城用度只有两千贯。
换句话说,这本总账上如果有八千贯左右的收支,八成是那位神秘寄粜人的手笔。
刘骆谷和李泌很快就找到了这一笔账:八千六百贯整,一次付讫,时间是在天宝二载的八月。
天宝二载九月,朔方留后院第一次传来消息,突厥狼卫有异动。
同月靖安司成立,在各衙各署tiáo拨人员。
时间上与这一次支付恰好对得上。
李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大殿通传,大概就是在那时候混入靖安司的,各种线索完全都对得上。
一口镔铁横刀两贯,一件私造弩机八贯,一匹突厥敦马三十九贯。
这是当前市面上的行情。
这八千六百贯勉勉qiángqiáng能支应这个计划的日常开销了。
那位寄粜人也许还有其他支出,但应该不会走这里。
账自后面还附了一些注释文字。
刘骆谷说,寄粜人一般不愿意露出真身,一般是和留后院约好交割地点和联络暗号,附在账后。
李泌没有说话,低头扫过去,忽然视线在四个字上停住了。
这是留后院和这位寄粜人每次约定的见面地点:
“升平药圃。”
升平坊只有一个药圃,就是东宫药圃。
李泌默默地合上账本,递还给刘骆谷。
刘骆谷惯于察言观sè,发现旁边这位气势汹汹的靖安司丞,忽然敛去了一身的锋锐,变得死气沉沉。
他关切地追问了一句:“司丞可还要小院做什么?”
“不需要了。”
李泌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一直以来他所极力回避的猜想,却变成了一个严酷如铁的事实。
他的手指在微微抖动,眼神一阵茫然。
纵然他深有谋略,可面对这一变局,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这时,一阵清脆的锣声传来,这是望楼即将有重要的消息传来。
李泌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待他看清那旗语时,浑身猛然一颤,如遭雷击。
“天子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