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还有另外一个幸存者叫闻无忌。
他到底在哪儿,我想司丞也知道。”
凭李泌的才智,立刻猜出了前后因果。
他看向张小敬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可在那冰冷里,又带着那么一点绝望的意味。
一个出生入死的袍泽,和一个屡屡打压怀疑的组织,张小敬会选哪边,不言而喻。
张小敬避开李泌的眼神,抬起手臂,手指在眼窝里轻轻一掸。
这不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而是为了不那么尴尬。
萧规看看李泌,又看看张小敬,咧嘴笑道:“李司丞慧眼识珠,一眼就挑中了我这兄弟。
若不是我有几分侥幸,说不定真被他给搅黄!只可惜你们蠢,不能一信到底。”
李泌一言不发。
萧规把自己的弩机塞到张小敬的手里,轻松道:“大头,为了庆祝咱们重逢,chā个茱萸呗?”
“chā茱萸?”张小敬听到这个词,脸sè一变。
这可不是民间重阳节佩茱萸的习俗,而是西域军中习语。
茱萸果成熟后呈紫红sè,chā茱萸的意思,是见血。
萧规笑意盈盈,下巴朝李泌摆了摆。
他的意思很明白。
半个时辰之前,张小敬还是敌对的靖安都尉,现在转变阵营,为了让人信服,必须得纳一个投名状——靖安司丞李泌的人头,再合适不过。
杀死自己的上司,将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如此才会真正取得蚍蜉们的信任。
萧规盯着张小敬,脸上带着笑容,眼神里却闪动着几丝不善的光芒。
这个生死相托的兄弟,到底能否值得继续信任,就看这道题怎么解了。
他身旁的几名护卫,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拔刀相向。
灵官阁里一时安静下来。
李泌仰起头,就这么盯着张小敬,既没哀求,也没训斥。
张小敬也没动,他沉默地肃立于李泌对面,那一只独眼微微眯着,旁人难以窥破他此时的内心活动。
见他迟迟不动手,护卫们慢慢把手向腰间摸去。
只听咔嚓一声,张小敬抬起右臂,把弩机顶在了李泌的太阳xué上,手指紧紧钩住悬刀。
“李司丞,很抱歉,我也是不得已。”
张小敬道,语tiáo沉稳,不见任何波动。
“大局为重,何罪之有。”
李泌闭上眼睛。
他心中苦笑,没想到两人在慈悲寺关于“杀一人,救百人”的一番对话,竟然几个时辰后就成真了。
更没想到,他居然成了那位被推出来献祭河神的无辜者。
张小敬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一扣悬刀。
噗的一声,李泌的脑袋仿佛被巨锤砸中似的,猛地朝反方向一摆,整个身躯以一个滑稽的姿势仆倒在地,一动不动。
靖安司的司丞,就这样被靖安司都尉亲手射杀在太上玄元灯楼里。
张小敬垂下弩机,闭上眼睛,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将再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为了拯救长安,他不后悔做出这个选择,可这毕竟是错的。
每一次应该做的错事,都会让他心中的包袱沉重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