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小敬略感失望,这些消息对阙勒霍多没什么帮助。
“那么这个呢?”他把鱼肠掉落的那枚竹片也递过去。
他略看一眼,便立刻侃侃而谈:“外有八角,内有凹槽,你看,竹形扁狭,还有火灼痕迹,这是岭南方氏的典型手法,又吸收了川中林氏的小细处理……”整个大唐的工匠地域特点,晁分都jīng心揣摩过,这些东西在他面前无从遁形。
“这个和那些碎竹头,有什么联系吗?”
“我只能说,跟那些散碎竹片结合来看,它们都是做某种大器切削下来的遗料。”
“能看出是谁切削的吗?”张小敬觉得这事有戏。
晁分看了他一眼:“长安工匠数万,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看出来?”张小敬一噎,知道自己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了。
他若真能一眼而知手笔,干脆当神仙算了。
晁分缓缓开口道:“不过我倒能告诉你,这是干吗用的。”
他吩咐学徒取来两截原竹,随手拿起一柄造型怪异的长刀,咔嚓咔嚓运刀如风。
张小敬和伊斯看去,落在地上的碎竹片,和带来的碎竹形状差不多。
过不多时,晁分手里,多了一个造型怪异的竹筒,两头皆切削成了锯齿状,可以与另外一个竹筒彼此嵌合,甚至还能转动。
仅仅只是看了几片竹片边角料,晁分就能倒推出制造的东西,真是惊为天人。
“这能干什么用?”
“这是麒麟臂,可以衔梁接柱,驱lún挈架,功用无穷。
据我所知,整个长安只有一个人的设计,需要这么jīng密的部件。”
晁分手抚竹筒,感慨道,“也是我唯一还未超越的人。”
“谁?”
“毛婆罗的儿子,毛顺。”
毛婆罗乃是武周之时的一位高人,擅丹青,jīng雕琢,在朝中担任尚方丞一职。
梁王武三思为巴结武后,和四夷酋长一起上书,请铸铜铁天枢,立于端门之前。
而这天枢,便是毛婆罗所铸。
毛婆罗的儿子毛顺,比乃父技艺更加jīng妙,在长安匠界地位极高。
只看晁分的赞叹,便知这人水准如何。
张小敬也听过这名字,心中飞速思索起来。
之前他一直困惑的是,蚍蜉打算拿失踪的石脂做什么用。
现在听晁分这么一说,恐怕这个用处,与毛顺的某个设计密不可分。
只要抓住毛顺,用意也便昭然若揭。
他连忙问道:“大师觉得,这是用在毛顺的什么设计上?”
晁分道:“毛顺得天眷顾,兼有资材,深得圣人赞赏。
今年上元,他进献了一座太上玄元大灯楼,用作拔灯之礼。
这楼高逾一百五十尺,广二十四间,外敷彩缦,内置灯俑,构造极复杂,一俟点燃,能lún转不休,光耀数里,是旷古未有之奇景。
圣人十分赞赏,敕许他主持营造——如今只待举烛了。”
言语之间,晁分十分羡慕,谁不想自己的心血化为实物呢?他没注意到,张小敬面sè已变了数变。
“麒麟臂,正是用在这个灯楼中的吗?”张小敬颤声道。
“不错。
那个太上玄元大灯楼上有二十四个灯房,每间皆有不同的灯俑布景。
倘若要这些灯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