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守诚走了以后,他们无处可去,只得继续待在药铺子里。
外头依旧忙乱,就连崔器的尸身,都来不及收殓,暂时还停在旁边的门板上。
“我能不能回家?”闻染可怜巴巴地问。
她从今天中午开始,就再没碰到过好事,被人捉来运去,没个消停时候,jīng神实在是疲惫不堪。
姚汝能比了个道歉的手势:“抱歉,不成,李司丞让我把你关起来,还没有释放的命令。”
他又怕闻染误会,连忙又解释道:“现在外面可不太平,还是待在这里最安全。”
“因为这里已经烧过了?”闻染反问。
“呃……”姚汝能毫无防备被噎了一下。
闻染扑哧笑了一声,忽然注意到,姚汝能肩头的伤口只用块破布潦草一裹,歪歪扭扭的,便招呼他坐下。
她低头从自己的裙摆下缘撕了一条布,重新细细给他包扎起来。
闻染的葱白手指灵巧地摆弄着布条,姚汝能闻到阵阵幽香传入鼻子,连忙把头低下去。
他心想,原来张都尉循着这样的香气,才找到这姑娘的。
这香味初闻淡泊,却弥久不散,以后用作公门追贼,倒是方便得紧。
唉,不知张都尉和檀棋姑娘听到靖安司遇袭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阙勒霍多查得如何?
他想到这里,忽然想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便随口问道:“你和张都……呃,张小敬都尉怎么称呼?”
闻染一边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伤口,轻声答道:“他是我的恩公。”
“他救过你?”
闻染的脸上浮现出沉痛之sè:“岂止救过……他为了我们闻家,把命都搭上了。”
姚汝能一惊,怎么他判死刑是这个原因?檀棋不是说因为杀了县尉吗?
现在左右无事,闻染便娓娓说来。
原来张小敬和闻染的父亲闻无忌,在西域当兵时同为战友。
当年死守烽燧城幸存下来的三个士兵里,闻无忌也是其中一个。
他救过张小敬一命,为此还丢了一条腿。
烽燧之围解除后,闻无忌无法继续当兵,便选择了退伍。
他带着女儿与都护府的赏赐,来长安城里开了个香铺,日子过得不错。
后来张小敬做了万年县的不良帅,两个老战友有过命的交情,更是时时照拂。
去年十月,恰好是张小敬前往外地出差,闻记香铺忽然接到虞部的通知,朝廷要为小勃律来使兴建一座宾馆,地址就选在敦义坊。
虞部开出的价码极低,闻无忌自然不干,坚持不搬。
不料夜里突然来了一群蒙着面的浮浪少年,手持大bàng闯入铺里,乱砸乱打,闻无忌出来与之理论,竟被活活打死。
闻染也险遭qiángbào,幸亏她机警顽qiáng,觑到个空隙逃了出去。
闻染本想去报官,正赶上县尉亲自带队夜巡,一口咬定她犯夜,给抓了起来。
她百般哭诉,却无人理睬,一直被关在深牢之中。
没过多久,外头递进一份状书,让她供述父亲勾结盗匪,分赃不均而被殴死,香料铺子就是用贼赃所购。
若她不肯画押,就要被变卖为奴。
闻染听了以后,坚决不肯,结果几个狱卒过来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