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汝能道:“不行!我得去告诉李司丞,猛火雷点燃了,可未必会炸!”张小敬却拦住了他:“可也未必不炸。
这里是长安,没有十成把握,李司丞也不敢冒险。”
姚汝能急道:“这怎么办?就这么干瞪眼看着他往北去?”张小敬没有回答,他眯起独眼,把火浣布斗篷裹得紧了些。
街口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简直不用猛火雷就能随时爆炸。
麻格儿的马车旁若无人地缓缓移动着,最终抵达了北边的封锁线边缘。
辕马撞开荆棘墙,两个前蹄踢到了一排盾牌的正面。
周围的士兵明明一击就可以把这个突厥狼卫干掉,可谁也不能动他分毫。
那五个褐sè的大桶,就是五个沉默的索命无常。
在这种奇妙的对峙中,豹骑jīng锐不断后退、分散,生生被马车挤开一条路。
带头的将领yīn沉着脸,不敢轻举妄动。
李泌站在坊角的高台上,闭上了双眼。
一过死线,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全变了,必须得有个决断。
他沉声道:“备火箭!”
立刻有二十名jīng锐弓手登上高台,旁边二十名辅兵将事先准备好的圆棉箭头蘸上松脂油,点燃,递给弓手。
随着队正一声令下,弓手迅速上箭、拉圆,对准了坊外那辆马车。
再坐视狼卫接近皇城与宫城,就是靖安司拿天子和文武百官的安危不当回事。
两害相权,李泌宁可让它把半个光德坊和自己的脸面炸上天,也不容它再向北了。
耳边是弓弦绞紧的咯吱咯吱声,他知道,只要自己嘴chún里吐出一个字,整个事件就结束了。
二十支火箭,在这个距离不可能偏离目标,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公子,这里太危险,还是先……那是什么?”檀棋本来想劝李泌先下去,避免被爆炸波及,可她忽然看到街口异动,不由得惊呼起来。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玉手所指,向街口望去。
一个身影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冲向马车,义无反顾。
他身上披一块颜sè古怪的斗篷,看不清面貌。
麻格儿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的封锁线上,一时未曾发现。
身影趁机跃上车厢,手中的长索一抖,缠住了麻格儿的手腕。
“是小敬!”居然是徐宾这个近视眼最先认出了那道身影。
靖安司的人听到这名字,俱是jīng神一振。
这个死囚犯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屡次创造奇迹。
无论多绝望的局面,他总能顽qiáng地找出破局之法。
上到主事,下到小吏,无不心悦诚服。
张小敬在这时悍然出手,让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更臻于完美。
若不是恪于礼法,他们简直要欢呼起来。
只有李泌不动声sè,负手而望,二十支火箭依旧对准了马车。
张小敬可顾不上去关心靖安司什么反应,他的全副心思全放在眼前的这个突厥悍匪身上。
只要稍有闪失,整辆马车就有可能会被炸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