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张小敬放下鞭子,手起刀落,斩断吊着男子的麻绳。
韩郎滚落在地,先是愣了一下,自己根本什么都没说啊。
可话到嘴边,突然犹豫了起来。
他试探着挪动几步,看那几个凶神都没动作,然后眼底流泻出狂喜——仿佛有人替他做了决定,就不必心存愧疚了。
他看看左右,无人阻拦,用袖口掩面,急忙朝着出口慌张跑去。
等到他走远之后,张小敬再次走到瞳儿面前,她呆呆地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绳子,螓首低垂,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骗我,他根本什么都没说!”瞳儿忽然抬起头,愤怒地喊道。
“一个男人,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若他本无离意,我又怎能左右他的双腿?”张小敬的语气平淡,似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瞳儿不由得放声大哭。
姚汝能面露不忍,把头转去一旁。
张小敬只是小小地考验了一下人性,便釜底抽薪,毁掉了这姑娘的希望。
不过仔细想想,他连出卖同僚都毫不在意,这种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张小敬用鞭梢抬起瞳儿的下巴:“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她没再拒绝,她已经没有坚持的理由。
根据她的交代,龙波第一次来平康里,就选了她,从此一直没换过人。
这个人话很少,从不透露自己的身份,行房时候都不怎么出声。
他数次带她遛马,去的是修政坊十字街西南的一处大宅邸。
这宅邸很大,她问过龙波是哪儿来的。
龙波只说是代人看管,没说是谁。
张小敬转身看向葛老,说我擅做主张放走一人,还请见谅。
葛老笑道:“我们又不是施虐狂,摆出这排场,无非是教姑娘们收心罢了。
张老弟一句话,就让瞳儿尽知男子之害,也省了我们的事,可以直接送还给妈妈了。”
那畸形矮子解开瞳儿,拖着她离开屋子。
姚汝能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张都尉,这样欺辱一个弱女子,是否有失仁义之道?……是了!你连自己同僚都杀,这算得了什么?”他如鲠在喉,不说出来实在难受。
张小敬抬起头,眼中尽是嘲讽:“哦,你是说,让她跟随这种人回家,结局会比现在更好?”
姚汝能“呃”了一声,答不上来。
类似的案子他接触过,确实几乎没一个是好结局。
张小敬冷冷道:“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选了这条路,就该早早有了觉悟。
你若觉得可怜,把她娶回去便是。”
姚汝能有点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地闭上了嘴。
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离开平康里,就立刻上报靖安司,张小敬的行为已经完全逾越了底线。
曹破延的手肘一直隐隐作痛,这非常难受,但至少可以让他始终保持警觉。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没什么比敏锐的感觉更重要。
他此时正站在一处偏僻大院的入口,注视着一列车队缓缓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