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愣。
平康里在长安城东边,是一等一的烟花销金之地,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木牌叫“思恩客”,只有熟客才会颁出,凭此可直入帘中。
这位龙波别看生活清苦,在那里可真是投入不少呢。
龙波以信众身份潜伏,平日谨小慎微,心中难免压抑空虚。
唯有去平康里消磨时光。
那里客来客往,皆是虚情假意,可以暂时放松一下,很符合一个暗桩的心态。
不过平康里的姑娘太多,皆有假母管着。
这牌子是哪一位假母发放的,尚需tiáo查。
姚汝能迅速把消息传回靖安司,李泌对张小敬道:“平康里在万年县界,那是你原来的辖区。
旧地重游,办起事来应该轻车熟路。”
“轻车熟路嘛……”张小敬呵呵笑了一声,周围官吏们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檀棋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天底下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看到平康里的那些女人就迈不开腿。
相比之下,公子洁身自好,可比他们qiáng太多了。
张小敬叫上姚汝能,转身欲走。
李泌忽然又把他叫住:“嗯……之前的事,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
如今贺监已放权,我的承诺依然不变。”
对他来说,这算是委婉的道歉。
“现在我可没有接受道歉的时间。”
张小敬简短地回了一句,匆匆离去。
李泌望着张小敬的背影,大为感慨。
这个人行事大胆,心思却很缜密,接手tiáo查时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竟被他无中生有,硬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更可怕的是,祆教的抗议本是一场大祸,结果却被他信手一翻,一石三鸟,既平息了萨宝怒火,又获得了新的线索,还堵住了贺知章的嘴。
十年西域兵,九年长安帅,果然名不虚传。
李泌内心忽然涌现出微妙的不安感。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吗?阖城性命这么一个大义名分,真的能束缚住他吗?
李泌自度,如果他与张小敬异地而处,对刚才的事情一定心怀怨懑。
辛辛苦苦奔走效力,居然还要被人猜疑和羞辱,谁还会尽心办事?一想到他始终挂在嘴角的那抹淡淡嘲讽,李泌便有些头疼,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可真不好。
看来贺监所说,也不无道理,对这个人,是要提前留份心思才对。
姚汝能毕竟太稚嫩,而崔器又太粗疏,这两个人未必应付得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另外一件更棘手的事情,急需解决。
李泌想到这里,不觉有几分疲惫涌上心头。
他把拂尘往胳膊上一搭,高声道:
“檀棋,跟我来!”
李泌叫了一声,带着她来到殿后退室里去,特地关上房门。
确认四周无人之后,李泌道:“我要离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