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闻染猛然回头,一包粉末从手里砸出,在他鼻梁上绽开。
这是她跳车前抓起的一个香包,里面是给王家小姐特制的降神芸香。
这东西对人体无害,但闻记香铺做工细腻,香料均碾得极细。
浮浪少年一下子被粉末迷住了眼,不得不停下脚步去揉。
趁这个机会,闻染一跃冲上了朱雀大街。
她抬起头,遥遥看见街对面荐福寺的金sè塔尖,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那里就是安仁坊了!
就在闻染踏上朱雀大街的同时,大萨宝恰好刚刚踏入靖安司的大门。
大萨宝今年六十多岁,此时换上了一件立领白纹缎面长袍,脖子上交叉挂着两条火焰纹的丝束带,这是只有极正式场合才穿的祭服,代表萨宝府对这件事的重视。
一位祆正在祠前众目睽睽之下被杀,这是何等的侮辱。
他抵达靖安司,被直接引到了一处偏殿独室里。
这里没有侍婢,只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军士,端来一杯茶。
茶是剑阁兽目,倒是不坏,只是茶粉筛得太粗,一看四散的饽沫,就知道煎茶者漫不经心。
过不多时,一位老者推门而入。
大萨宝在长安待了许多年,一看鱼袋和袍sè,就知道此人身份极高。
两人各自施礼,互通了名姓,大萨宝这才知道此人是大名鼎鼎的贺知章,态度凝重了不少。
贺知章双手一拱,徐徐开口道:“惊闻有歹人唐突贵祠,侵戕法士,靖安司既然策京城防贼之重,必不轻忽,已遣jīng干官吏通力彻查,绝无姑息!”
等一等!大萨宝觉得不对劲,听贺知章这意思,一上来就要把靖安司的责任摘干净,不由得怒眉一扬,cào着生硬的唐语道:“明明是贵司追拿贼党,引入我祠……”
贺知章立刻截口道:“幸亏教众见义勇为,殴毙凶顽,我会向圣人禀明,予以彰表。”
贺知章这两句话连拉带打,既撇清了责任,又抛出甜头,还顺带暗示自己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
大萨宝却不领情,拐杖一顿:“你们靖安司为了拿贼,导致祆正无辜牵连,这得有个说法。
不然信众哄起,我可压不住他们。”
祆教在长安是小教,只在胡人商团之间流传,朝廷以萨宝府羁縻。
不过它的信众行事好聚众,一旦有什么纠纷,极易酿成sāo动。
所以凡涉祆政事务,大唐官员都是如履薄冰,以安抚为主。
这一招,大萨宝屡试不爽。
不料贺知章神情突然一变:“萨宝可知道那凶徒是何人?”大萨宝闻言一愣,贺知章道:“此人是突厥可汗的狼卫,潜入长安,意图在上元节有害于君上。”
大萨宝一听,手里的茶碗咣当掉在地上。
“突厥人?有害于君上?天上的马兹达啊……”他接到的报告只说祆正被杀,却不知道狼卫的事。
若事涉突厥,性质完全就变了。
大萨宝知道,这是朝廷最不能触碰的一根红线。
贺知章敏锐地捕捉到了大萨宝的神sè变化,趁机说道:“虽然此人在祆祠前被殴毙,可身上却有一件重要物事被人取走,不知所踪——此事不搞清楚,就是泼天的祸事。”
这个暗示很明显,东西寻不回来,祆教与狼卫脱不了干系。
如果大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