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尽露yín邪。
封大伦把酒爵放下:“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张阎王在狱里等死,这次谁也保不住她。”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惧意和恨意。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哪种情绪更浓烈些。
为了驱散这种令人不快的情绪,他挥了挥手:
“站着干吗?还不赶紧去做事?”
锦袍少年们叉手告辞,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闻染好不容易才从崇业坊的拥挤走出来,沿街走了一段。
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身边多了几个浮浪少年。
这些少年个个衣着轻佻,袍襟开处,能看到脖颈下的几缕深sè文身。
浮浪少年们开始只是在附近晃荡,然后一个一个不动声sè地贴近,把其他行人排挤开。
慢慢地,闻染的前后左右都被他们占据。
这些人彼此之间距离松散,却连成一条坚不可摧的人墙,把她关在其中。
闻染感觉有点不对,想往外冲。
浮浪少年们嬉皮笑脸地挡住她,用肩膀和胳膊把她顶了回去。
闻染恼怒地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用力一扯,没把人扯开,反倒把袍子给拽下来,露出两条黝黑的胳膊。
那个少年两条胳膊上文着两行狰狞的青字:“生不怕京兆府,死不惧阎罗王。”
这,这是熊火帮的标记!这个帮派,是万年县一霸,豢养了数百个无赖闲汉,轻则寻衅滋事,重则杀人越货,终日横行街头,肆意无忌。
难道……这就是恩公口信里提到的危险?闻染心想。
可是她不明白,熊火帮的人,为何来找她的麻烦?
闻染就像是落入了激流,完全身不由己,被人墙裹挟着,一路朝着北边的偏僻地段而去。
闻染倔qiáng地咬着牙,眼睛不断从人墙间隙朝外看去。
她忽然眼前一亮,发现前头坊角有一处武侯铺,几个武侯手持叉杆,正在铺前闲坐。
她猛然加速,撞开一个浮浪少年,跑向武侯铺大声呼救。
武侯们听见呼喊,纷纷拿起叉杆,可他们一看到姑娘身后十几个双臂文字的浮浪走过来,脸sè都为之一变。
为首的少年不慌不忙走过去,一拱手道:“家里婆娘不听管教,叫几位爷见笑了。”
说完从腰间解下几吊钱送了过去。
这话不尽不实,武侯们却不欲多生是非,收了钱,一齐朝后退去。
少年们嬉笑着,把绝望的闻染拽回到人墙里。
在前头的路口,正停着一辆拱厢马车,两扇车窗被黑布罩着。
浮浪少年们推推搡搡,把她扭送到车厢里,然后又跳上去两个人,把门从里面关牢。
马车徐徐跑动起来,闻染在黑暗中十分惊慌,却无处可逃。
过不多时,忽然车外传来一阵恢宏的钟声。
这钟声很特别,宏阔中带着点剔透的清音,一听就来自济度尼寺的紫金佛恩钟。
武则天曾在此出家,寺钟系紫金所铸,与其他寺庙的钟声颇有不同。
这钟声,让闻染忽然平静下来。
不是因为佛法无边,而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未到彻底绝望之时。
济度尼寺位于安业坊内,闻染常来这里送香,对附近路径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