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他身上和他撒娇,我像做了千八百遍一样,拱来拱去,连手臂上的骨伤都轻了许多。
太阳很快落下去,在夜泊笼罩之前,我们找了个山体稍稍往里处凹陷的避风的峭壁作为今天晚上的安身之处。
骊山的夜很静而黑,风吹过如同刮骨。
辩机抱着我,躲在小山洼里。
夜黑的让我看不见他的脸,我只好用右手去搂他的手臂。
“殿下别动,小僧帮殿下正骨。”
这样的夜,他居然还想着我的胳膊,这个傻和尚。
“不急在一时,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我们要不要生个火堆什么的。”
黑夜之中,我感觉到他星辰般明亮的眸正盯着我:“我的火石不见了。”
我都可以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绯红的双颊。
“我有,在右边的袖子里,你拿一下。”
“……”
“……”
火堆很快生起来,温暖明亮的火焰腾腾而上,干柴被烧得噼啪作响。
隔着火光,重新看见他俊逸的脸庞。我呆呆地露出一个傻笑,半感叹半夸赞:“你可真好看。”
他正在捣鼓草药的手明显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捣弄手里的草药。
“好了。”
他说着,将我的裙子掀起一角,露出我纤细的小腿。
他伸出手指碰了碰我肿胀着已经结痂的伤疤,问我:“除了这处划伤,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点点头,又摇头并连番保证:“腿上只有这一处。”
“借殿下的发簪一用。”
他伸手抽掉我头上的金簪子,在火上烤得通红,然后轻轻吹了吹,毫不犹豫地挑开我已经结痂的伤口。
“你干什么!”
我咬牙斥他,人却一动不动,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会伤害我。
“好了。”
他柔柔地对着我的伤口吹了两口气,放下簪子,把伤口处的血挤出来,敷上他刚才捣好的草药。
“这个伤口如果不处理好,殿下很可能会高热不退的。”
他解释两句,又觉得苍白无力。只好低头用撕好的布条给我包扎。
他的手指修长,上下翻飞,很快就打出一个漂亮的结。
然后……
就是我的噩梦。
我没想到正骨这么痛,比当时骨头错开还要痛。
原本已经痛的麻木的手臂被辩机托着,狠狠一拽,再推回去。
我这半个身子都疼得叫嚣,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飙出来。
我也知道这手臂今天不接好明天会更麻烦啊,我也知道这样的痛我不是忍不了啊,可是我还是觉得又痛又委屈。
那种委屈不是觉得自己飞来横祸倒霉什么的,就是对着眼前的人,我就觉得委屈。
而我向来不是个会憋着自己情绪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掉眼泪,笨拙地一会儿伸手一会儿缩手。
最后,他把手臂递过来,定定地看着我:“都说咬着什么就没有那么痛了,要不,要不殿下咬小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