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着人群的缝隙观看,里面两只鸡被隔开来,一鸡占一个圈子不停地被追逐奔跑。
两只鸡都是长腿长项,羽毛锃亮,与寻常的斗鸡十分不同。
“如是君,以为如何?”
房遗直引我站在那跑圈旁一边看一边小声问我。
“稀奇确稀奇,与寻常的斗鸡不同,场子更妙。”
但我却没有觉得有什么有趣的。
普通的斗鸡,就是把两只漂亮的雄鸡放在一个场子里。鸡不想斗,人就想办法让他们斗,直到一只把另一只啄死,自己也白瞎的只剩一身突秃的毛,然后人们就会大笑。
而这种斗鸡,把两只鸡圈在两个跑道里,明明两只鸡想斗的不行,人偏偏将两只鸡分开,要它们拼命不停歇地往前跑。虽然手段温和,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这可能下注?”
我不想观看这种无聊的比赛,又不好下了房遗直的面子,只好转移话题问他。毕竟下赌注这种事我还是十分乐意做的。
我们正小声说话,我耳边突然传来第三个声音。是刚才给我们引路的三个男子之一。
他说:“哦?依如是君看,这一红一黑两只鸡哪个能赢?如是君又想下多少注?我们这个耍处可不比寻常的赌坊……”
我转头看他,一双复杂深沉的眼睛钉在我身上满满都是探究。
这下谁要是和我说他不是世家子弟,我能把头卸下来给他当球踢。只有世家子的眼神才会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桀骜不驯,自命不凡。
我不知道看过多少这样的人,明明看不上我母亲的出身,又想讨父皇的欢喜。所以在御花园里故作清高想吸引我注意,又端着一副架子生怕我看不出他是屈尊纡贵。
此时这个茂宣君恐怕是觉得我一个女子说出这话太过放肆。
我伸出手做了个不必多说的手势,盈盈一笑,露出几分妩媚天成的笑容,斜睨了他一眼,带着几分随意,开口道:“刚才听人叫‘将军’,某押它即可。至于赌注……”
我从袖笼里掏出太子哥哥赠我的九曲折扇,解下上面“一鸣惊人”的扇坠子递给他,也用和他一样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赌注随茂宣君开,到时候凭这个来我府上兑银两就是。”
说完,我与他稍稍错开两步,对房遗直道:“不必跟。”让他和这人周旋去。
然后独自一人往洞穴深处去参观,相比斗鸡,还是这样的别出心裁的场子更让我欢喜。
我们现在所处的山洞确实是鬼斧神工,我从不知道骊山还有这样的好去处。除了主室,里面还有好几个内室,每个室穴里玩的内容又不一样,六博棋,围棋,投壶基本都有。
我最擅长的游戏便是投壶,因此也抢了镖来跟着投了两壶。可之后那司仪就说什么不肯叫我再投,还以女子不适合玩投壶做理由让我去别的洞室玩。
我百般无趣,只好四处走走看看。也许是从没见过这样特殊的玩处,我的注意力都在这样巧妙的设计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跟着人。
越往深处走越偏,光线自然也越来越差,我正准备返身回去,忽的就失去重心,被人生生扑倒在地上。
我下意识去摸我藏在鹿皮软靴里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