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仔细,够聪明!我心中夸赞。
骊山露出几分春色,斑驳的树影搭在我脸上,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金灿灿地一片煞是好看。
离房家兄弟走了些距离,我踏马轻行,享受这大好春光。
不晓得是不是这阳光太耀眼,触动了我早已封尘的记忆。
我仿佛感受到那些幼年时住在山寺脚下里的日子。山上庙里梵音袅袅,掩着山寺有几株鲜艳明媚的桃花,母亲的手柔而软,轻轻拂过我的面颊。金子似的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枝丫,打在我脸上,偏偏又不肯照了我的眼,在我的眼窝处添了几株恰到好处的树影。
记忆不过一闪而过,我忽然笑出声来。
这些儿时的记忆我确实记不大清,偶尔也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打马走到更深处,忽见一只白鹿。
“嘘!”
我做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侍从们不要出声。
那鹿并不大,只是毛色少见,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正低头吃草。
蹑手蹑脚地掏出弓箭,开弓瞄准。
但天晓得为什么,我在那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一寸之差,箭峰从白鹿的耳侧滑过。
它顿时如惊弓之鸟,左右跌撞几次,朝林中奔逃。
我懊恼之余,又与这漂亮的畜生较上劲儿了,驰马追上去。几次险些撞到伸出的树枝上,七窜八拐还是跟丢了。
我悻悻丢下手上的箭,正要掉头,就听有马匹疾驰而来的声音。
还没等我回神,就见有一身手矫健的畜生一跃而起将马背上的男子扑倒在地。
那一刻,手上的动作比脑子快,飞速开弓射箭,毫不犹豫地射中那畜生的眼睛。
这时我的脑子才好似有了反应,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大哥!”
我身后的侍从也反应过来,和追上来的几个已经吓得腿软的护卫将死去的畜生从太子承乾身上拖下来。
我立时骇得面色惨白,踉跄着扑了过去,抱起太子哥哥,不停拿手揩他脸上的血,几乎是嚎啕着喊他“大哥!大哥!醒醒!”
好在不多时,他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睁眼看见我,眼前顿时一片清明,安慰我“高阳,别哭,孤没叫那畜生伤到。”
是吗?我看着他脸上已经被我擦花了的血渍。又看看已经被我射死的畜生,竟然是匹狼!
他笑道“是那畜生的血。”
说着他挣扎着要起身。
“咝!”他倒抽一口气,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伤口。
我用力扶了他做起来,急急问“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他说“还好遇到的是你,这才得捡了条命。”
又道“孤应该是伤了腿,你先走吧!”
他眼睛里居然有从未有过的落寞。
“把水拿来!”我突然对随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