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族始称燕
第一章
公元333年的寒冬,
慕容廆卧倒在病床上,
在他日渐消瘦的脸颊,
生命的印记,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他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
有气无力地,
对跪在身边的世子慕容皝说:“
你……要派人召回镇守边关的兄弟,
一起听为父临终的嘱托。
要……爱护慕容翰和慕容仁两个亲生兄弟,
不要心生嫉妒,只有兄弟团结才能问鼎中原。
雄鹰……的羽翼不丰满,
不可以翱翔于蓝天,
猛虎只有在山林之中,
才能让百兽恐惧。
要对人谦恭,不要傲慢无理,
我们需要等待时机,
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
不要忙着急于称燕,
不要四面树敌,
否则,会陷入绝地身处困境。
记住……一定要完成为父的遗愿,
南下入关问鼎中原。
你……智勇、谋略过人,
但是心胸狭隘,
只有团结才能战胜一切挑战,
切记,千万不要手足相残!
我留下遗书你等兄弟回来时开启,
你们若是不和,燕国……难存!
咳……咳……
慕容廆的话还没说完,
抬起的手忽然坠落,
瞳孔里的光芒逐渐消隐,
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带着没有封王的遗憾,
和深深的忧虑离开了人间……
慕容皝扣下了父亲的遗书,
没有遵守父亲的遗愿。
他先登上大位布告天下,
然后才通知他的几个兄弟。
身高七尺八寸龙颜版齿的慕容皝,
从小生来一副帝王的气象。
雄毅多谋略又能征贯战,
是乱世的豪杰慕容家族的英雄。
他继承大位以来对几个兄弟非常忧虑,
害怕他们取而代之篡夺王位谋反叛乱。
他日夜盘算该怎样除掉心腹大患,
好让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
几个兄弟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大哥慕容翰,
他身经百战打仗勇武果断,
他百步穿杨被誉为“神箭”。
慕容皝暗自庆幸自己的母亲身为正室,
慕容翰没有资格来继承王位。
聪明的慕容翰意识到祸乱,
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出路,
要么奋起反抗干掉慕容皝,
要么接受现实独自去躲藏。
慕容翰思前又想后,
仰天叹息心里很无奈。
他悲愤地说道:“
我从父亲那里接受任职,
一向尽心尽力不敢懈怠。
仰仗父亲威名所向披靡,
感谢上苍助我一臂之力。
事态纷乱有人认为我难以驾驭,
我又怎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身负雄才大略却要血洒大漠,
被兄弟逼迫慕容家族怕是要危在旦夕。
慕容翰来不及再去仔细准备,
因为时间很紧迫马上会有人追杀。
他匆匆带上儿子投奔鲜卑段氏,
两人共骑一匹战马一路飞奔。
在逃跑的途中不敢停留,
在奔跑的战马身上四处张望。
看到远处的地平线滚滚沙尘,
料到是追兵赶来无法脱身。
追兵快速逼近喊声震天,
慕容翰的战马驮着两人明显很慢。
慕容翰弯弓搭箭一声大喊:“
对面的来将听着,
我慕容翰尽忠尽守战功无数,
慕容皝没有容人之量丧心病狂。
今天你们不要逼我出手,
我此箭从你手中画戟内穿过给你个警告,
若是再来追赶别怪我不再留情。
说完‘嗖’地一声一箭射来,
正好从画戟上方的空隙穿过。
握戟将领惊出一身冷汗,
勒住马缰不敢继续追赶。
目送着慕容翰父子渐渐远去,
回去禀报叛贼已经逃亡到段氏无法追赶。
当时段氏与慕容氏早已结仇,
段氏的首领段辽闻听慕容翰来投,
喜出望外亲自到辕门外迎接。
段辽下马朝慕容翰拱了拱手:“
一向神交已久对将军甚是景仰,
今日将军来投我段辽岂敢慢待。”
慕容翰与儿子跳下战马对段辽施礼,
慕容翰满脸羞愧地说道:“
一向在战场上多有得罪,
希望段王爷能够海涵收留。
如今我父子已经走投无路,
愿效犬马之劳帮助段王爷踏平辽东。”
段辽闻言‘哈哈’大笑:“
我段辽岂是心胸狭隘之辈,
慕容将军尽管安心在我这里,
没人敢小看将军不遵我的旨意,
我们同心协力谁敢与我们为敌。”
可惜慕容翰如此英勇,
不幸生在帝王家里。
无论选择哪条出路,
都是面临不归的命运。
慕容皝得知慕容翰逃走的消息,
又把他的视线投向慕容昭、慕容仁两个兄弟。
慕容昭和慕容仁可不买慕容皝的帐,
他们决定先下手干掉慕容皝。
慕容昭对慕容仁说:“
父亲的江山我们兄弟人人有份,
凭什么被他算计还是先下手为强。
咱们可都是父王的嫡亲儿子,
他耍阴谋继承王位还不让我们去奔丧。
他敢对慕容翰下手,
我们兄弟也迟早要遭殃。
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奋力一搏,
看看究竟鹿死谁手,谁更高强。”
慕容仁冷笑着说道:“
老三实在是阴险可恨,
我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怒火,
咱们一起起兵灭掉他的猖狂,
看看他究竟有多少胜算。”
两个人约定一起发动政变,
消灭慕容皝另立新王。
还没等慕容昭和慕容仁下手,
慕容皝早就听到了风声。
他不等慕容昭做出动作,
抢先下手要了慕容昭的命。
慕容仁此时从平郭发兵向西刚到黄水边,
遇到慕容皝派来探听虚实的使者一名。
聪明的慕容仁立刻明白事情已经败露,
马上砍杀使者回守平郭城。
慕容皝正愁没有理由收拾慕容仁,
随即发兵征伐叛逆自西向东。
他派弟弟慕容幼、慕容稚和将军高翔前去攻打,
双方jūn_duì大打出手遭遇在汶城。
慕容幼和慕容稚表现的果然很“幼稚”,
被久经沙场的慕容仁打败jūn_duì被全歼。
将军高翔发现势头不好临战叛变,
“幼稚”的小兄弟被活捉无法回还。
慕容仁尽得辽东郡和平州的东部,
自封车骑将军、平州刺史、辽东公不断挑战。
慕容皝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决定亲自率兵前往平叛。
他的兵锋直指慕容仁的老巢平郭城,
一路上占领了襄平、新昌杀掉慕容仁任命的官员。
平郭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慕容皝见无法攻克只好返回大棘城。
看到慕容家兄弟不和在闹内讧,
宇文氏和段氏乐得合不拢嘴。
他们纷纷跑来声城增援慕容仁的举动,
分别派出使者与慕容翰进行会谈。
双方在友好的气氛**同协商,
在多边军事合作的议题下达成共识。
来访的使者住在平郭城外的大帐,
决定在会谈结束签署军事同盟的协定。
慕容皝得到报告怒火中烧、大发雷霆,
立即派大将张英帅精锐骑兵从小道突袭。
宇文部的使节多人被杀,
段部的使者遭到了绑架。
慕容仁得知消息后不敢贸然出击,
象征性的派出骑兵追赶一阵。
事后得知只有一小队骑兵,
慕容仁用力跺脚肠子都悔青。
第二章
公元336年冬天前所未有的寒冷,
整个渤海湾结了厚厚的冰。
慕容皝准备策划一个非常大胆的行动,
从海路向慕容仁悄悄进攻。
听到这个计划所有人大吃一惊,
大家议论纷纷认为此计无法取得成功。
万一海面冰层没有冻硬,
掉进海里会偷袭不成。
慕容皝听后哈哈大笑,
手抚长剑胸有成竹地说:“
我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慕容仁会大意没有防备。
这几年我观察的十分仔细,
渤海已经进入冰期。
连续三年海水被冻结,
踩在上面jūn_duì通过没有问题。
过去光武帝渡过结冰的河流成就大事,
如今渤海结冰是上天赐予的良机。
我的意见谁敢反对,
马上斩首绝不留情。”
农历正月十九日,
慕容皝率领大军从渤海的西海岸昌黎出发,
踏冰向东行军超过三百里的距离,
到达历林口后丢弃所有辎重,
轻兵急速赶往平郭城。
慕容皝的jūn_duì突然在平郭城七里外出现,
城楼上的守军看见慕容皝一片慌乱。
有人去向慕容仁禀告,
慕容仁还以为像上次一样是一小撮jūn_duì来骚扰。
慕容仁决定带jūn_duì迎头痛击来犯之敌,
决不能让他们再次逃走惹人耻笑。
慕容仁命令打开城门迎头痛击,
倾其主力把这股敌人全部消灭掉。
两军对垒慕容皝赫然出现在战阵前,
投降的慕容皝旧部看到旧主纷纷倒戈叛乱。
慕容仁无法控制住现场的局势,
慕容皝发起冲锋迅疾如闪电。
一场大战杀得天浑地暗,
慕容仁的jūn_duì很快溃败四处逃窜。
慕容仁还没跑出多远,
战马中箭被掀翻。
后面冲上来的慕容皝士兵,
将慕容仁团团围住。
慕容皝来到近前,
下马分开了包围圈。
慕容皝很宽厚地对兄弟说:“
自己去死吧,
不要等我出手下场会很惨。”
慕容仁抽出佩剑大笑着说:“
大丈夫视死如归,
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我不像你阴险凶残,
对待亲生兄弟如此狠毒。
今天我如此下场,
明天倒下的就是你慕容皝!”
慕容仁说完挥剑自杀,
利剑在脖子上用力的一抹,
鲜血沿着剑锋喷涌而出。
‘咣当’一声宝剑坠落,
慕容仁身体僵硬仆倒在地上。
慕容仁瞪着惊恐的双眼,
鲜血很快沿着脖子流下,
在脑后淌出一道线,
鲜血慢慢的浸出血泊一片。
慕容皝注视着慕容仁脸上浮出欣喜,
他抬起马鞭示意左右把慕容仁拖走。
慕容家族的一场内乱,
最终以慕容皝胜出落下帷幕。
可是还有个眼中钉让慕容皝难以安眠,
这个人就是逃往段辽处的慕容翰。
为了争夺地盘,
慕容氏与段氏族接连发生战争,
互有胜负难分伯仲。
慕容翰在段辽那里深受器重,
被任命为先锋十分英勇。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仍以慕容家族的利益为重,
错综复杂的感情常常占据他的心灵。
可是战场上交战来不得私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刀剑无情。
在柳城战役中慕容皝的jūn_duì遭到溃败,
慕容皝的先锋孤军深入被段兰绞杀。
段兰想乘胜深入直捣慕容皝的老巢大棘城,
慕容翰怕家族从此被灭亡,
竭力劝阻段兰不要进攻。
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
段兰因此错过了一次绝好的进攻机会。
不久,慕容皝联合后赵的石虎共同讨伐段辽,
当慕容皝的大部队全部开往前线,
狡诈的石虎突然半路回师围攻大棘城。
慕容皝赶紧率兵回撤保卫大本营,
段辽想要借机追击慕容皝。
慕容仁对段辽说:“
慕容皝亲自率领jūn_duì兵强马壮,
王爷不可轻敌,不可大意。
会有埋伏的精锐部队在后面掩袭,
弄不好会遭到失败jūn_duì丧失斗志。”
段兰立即反驳道:“
不要听他祸乱军心,
他是慕容家族的人。
他害怕慕容家族覆灭,
不肯尽力,不肯用心。
有一次绝好的机会被他白白浪费,
这次不要再听他的胡言乱语。
石虎和慕容皝在大荆棘城交战,
我们正好是有机可乘。
先派人联络石虎,
然后一起对付慕容皝,
两路夹击慕容皝jūn_duì,
这次他想要不死都很难。”
段辽听了段兰的话在心里仔细琢磨:
慕容翰的话说的有理但他毕竟是外人,
现在如此的大好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两下夹击慕容皝如何匹敌,
扫平辽东我就再无后患,在此一举,
想到这里段辽看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段兰用手一招身后的铁骑奋勇争先,
马蹄踏起烟尘阵阵像是浪涛滚滚。
领头的战马恢恢嘶鸣,
勇士们紧扣马缰贴住马身一路飞奔。
段兰用刀面拍了一下战马,
战马扬起前蹄高高站立,
马蹄落下后飞跑像是一道闪电,
‘嘎拉嘎拉’留下一长串清脆的马蹄声。
慕容皝一面留下精锐部队在山口埋伏,
一面派出骑兵去抄石虎的后路。
慕容皝亲自带领两万骑兵,
急速赶回大棘城。
慕容皝命令步兵加速行进,
一定要在天明之前赶回不得违令。
此时石虎的部队已经包围大棘城,
竖起云梯开始攻城。
石虎坐在马上洋洋得意,
他回首对手下部将说道:“
就让段辽和慕容皝在那里死磕吧,
大棘城的主力部队全部在外面,
此时城里非常空虚。
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大棘城,
兼并辽东就可以逐鹿天下。
你们给我冲锋,
谁先攻上城墙赏黄金千两。”
城上飞箭头如疾风骤雨,
城下死伤无数已血流成河。
尽管大棘城城墙坚固守军英勇,
渐渐要支撑不住城下jūn_duì的冲锋。
日已过午太阳渐渐向西方倾斜,
如此的情形到黄昏就会攻占大棘城。
突然外围的部队一片慌乱,
原来是慕容皝的铁骑兵扬起刀锋。
石虎顿时大惊失色胆颤心惊,
他完全没有料到慕容皝来的如此迅速。
城内的守军出城两面夹攻,
石虎的jūn_duì在瞬间崩溃。
崩溃的jūn_duì四处逃窜,
石虎在部将的簇拥下沿着来时的路线节节败退。
慕容皝命令jūn_duì停止追击暂时回城,
四门紧闭严防段辽再来攻城。
夜里慕容皝不敢早早入睡,
三更时分重新披上铠甲巡视城门。
来到东城门时忽然有人禀报,
后面的步兵已经抵达。
夜已经深了城下的火把如繁星点点,
火光照亮了盔甲亮光闪闪。
慕容皝站立在城头上,
向将士们深深抱拳道一声辛苦:“
夜已深了大家风尘仆仆,
慕容皝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
请大家暂时在对面山上扎营安歇,
明天准备应接段辽的挑战。
城里城外互为犄角,
大棘城才能渡过危机,全靠大家。
打退段辽马上按劳行赏,
城里的家眷也免受段辽的ling辱,
不知大家能否团结一心,
一起应对这次残酷的大战!”
城下的官兵拔剑发誓:“
我们愿听从大王的号令,
誓与大棘城共存亡!”
大棘城渐渐恢复平静,
段辽却迟迟未来攻城。
段兰的追击部队跑到一座山口,
周围是浓密的深林,郁郁苍苍。
段兰抬起头看了一眼,
眼前的景象确实凶险。
他怕丧失追击慕容皝的最佳时机,
命令不退继续全速前进。
一匹匹战马像是离弦之箭,
轰鸣着冲向对面的山谷。
突然发现前方被巨石阻断,
无法通行。
正要回马从来时的道路返回,
从密林间飞出许多锐利的长矛。
长矛犹如寒星急速飞来,
来不及躲避,许多人被射穿翻滚倒地。
有种冰冷的感觉从前胸穿过后背,
双手紧紧握住长矛痛苦地死去。
瞬间战马受惊四处乱窜,
有人被掀落马背,
有人被挂在马镫上无法脱身。
段兰的骑兵惊魂未定,
迎面飞来的箭雨又急又密。
将士们用兵器拨打着利箭,
中箭的将士纷纷倒下死了一大片。
段兰看见形势不妙,
赶紧拨马回还。
段兰的战马快如闪电,
山顶上飞下的滚木成百上千。
段兰和身边的两三名护卫勉强冲出包围,
回头看来时的道路已经全部被阻断。
段兰来不及多想只顾自己逃命,
后面的骑兵部队却难以冲出包围圈。
一阵疾风暴雨的远程攻击过后,
山坡上冲下许多刀斧手。
他们见人就剁,见人就砍,
剩下的骑兵下马鏖战难以取胜。
骑兵部队被全部消灭,无人生还。
此次战斗骑兵完全发挥不出优势,
又加上袭击来的特别突然,
一场激烈的战斗过后,
段兰的骑兵全部遭难。
段兰和几个亲信的护卫,
骑在马上一路头也不敢回。
段兰的战马身中三箭,
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渗出。
段兰顾不了那么多,
手中挥舞着皮鞭一阵紧似一阵。
战马全身渐渐湿透,
绵密的汗珠浸湿鬃毛啪嗒啪嗒滴落。
段兰的头盔歪向一边,
脸上沾满了灰尘非常狼狈。
直到段兰与段辽的大部队相遇,
才敢回头有多少骑兵部队冲出重围。
段兰用力勒住马缰,
翻身下马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段兰跌跌撞撞爬起,
身后的战马‘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却再也爬不起。
段兰来到段辽马前满脸羞愧,
平日的全都威风扫地。
段兰慌慌张张说道:“
禀……告王爷,
半路……遇到慕容皝的伏击,
前锋部队……全军覆没。”
段兰说完大口喘气,
眼神里又是害怕又是恐惧。
段辽生气地把马鞭扔到地上,
对段辽大声着责骂:“
败军之将还有脸回来,
你的骑兵部队呢!
来人,把段辽斩首示众!”
慕容翰向段辽求情:“
王爷,段兰中了埋伏只因疏忽大意,
请王爷赦免段兰死罪,
以后让他将功赎罪。
两军交战杀掉先锋是自废武功,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破敌。”
段辽狠狠瞪了段兰一眼:“
你先给我下去,
免掉你将军的职位,
现在降为副将,
以后待罪立功!”
段辽仍然气愤难平,
他眉头紧锁面容阴郁。
他命令部队全速前进,
第二天必须与石虎的部队汇合。”
段辽的部队浩浩荡荡向前进发,
同时派出多股侦查分队进行侦查。
队伍快要到达段兰被伏击的山谷前,
一支侦查分队回来禀告没有发现敌情。
段辽命令扫清前方的所有障碍,
搬开巨石和滚木。
段辽率领队伍通过山谷,
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山谷内尸横遍野,
有几处燃起的火焰还未熄灭。
一缕缕浓烟随风飘过,
地上卷裹的旗帜上有一滩滩鲜血。
有的士兵被砍掉手指,
脖子上的刀口还在滴血。
有的士兵被斜着劈开,
露出惨白的骨头内脏流了一地。
有的士兵身上多出被射穿,
背后露出锋利的箭头。
段辽看到这些景象痛哭失声,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感情。
他下马祭告死去的英灵,
他抽出战刀对天发誓要为死难的将士报仇。
身边的将士唏嘘不已,
许多人心情激动泣不成声。
周围的将士搀扶起段辽,
大家重新上马向前进发。
慕容皝的部队早已没有踪影,
周围的深林郁郁苍苍。
远处的天边有几朵浮云,
落日渐渐西斜步入黄昏。
金色的光线此时笼罩着整个大地,
顺着谷口刮来了一阵疾风。
众将纷纷抬起手臂遮挡风沙,
马儿也把头颅悄悄低下。
树叶随着疾风沙沙作响,
从树林里‘噼里啪啦’飞出一群乌鸦。
乌鸦盘旋在天空‘啊啊’地叫着,
幸灾乐祸地看着人间的惨祸。
段辽的部队刚刚走出山谷,
与石虎联络的骑兵迎面赶来。
骑兵纷纷下马报告石虎的部队已经崩溃,
正向来时的道路匆匆逃窜。
合击慕容皝的计划遭到失败,
现在已经丧失了大好的时机。
段辽听到报告强压心头怒火,
他恨恨地捶胸,一声叹息。
段辽沉思片刻对众将说道:“
石虎的部队已经被慕容皝打败,
慕容皝早已有了准备,
大棘城城墙坚固壕沟又深,
一时难难以攻破,
只会带来更大的伤亡。
我现在命令全体将士一起退兵,
日后等机会再找慕容皝算账。”
段辽的部队匆匆撤退,
返回根据地休息调整。
石虎此时却没这么好运,
带领队伍一路狂奔,
生怕慕容皝带领队伍赶上,
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一路上跑过许多山岗和丛林,
回头看看身后没有人追来。
石虎长长地松了口气,
心里感到轻松了许多。
他带住马缰重新镇定下来,
他大声痛骂慕容皝诡计多端。
忽然看见远处有几处篝火将夜空照亮,
好像有人打猎后在烧烤猎物。
他刚想叫人去前面看看,
‘轰隆’一声炮响,
丛林中喊声四起,
埋伏的队伍突然袭击。
石虎坐在马上大惊失色,
左右的护卫奋力厮杀。
慌乱之中辨不清东西,
石虎的队伍向四面逃散。
石虎紧紧趴在马背上不敢抬头,
身边的卫士不断中箭倒下。
叮叮当当刀剑相击,
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石虎的部队在大棘城已经损失过半,
一路上又有许多人跟不上队伍。
此时已是人困马乏,
抵挡不住如此迅猛的冲锋。
石虎带着少数骑兵,
丢下后面的部队逃回后赵,
从此元气大丧无法复原。
慕容皝同时打败段辽和石虎,
声名鹊起威震辽东。
第三章
慕容家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段氏和宇文氏害怕挑战,越来越惊恐。
段辽失败后整天心情抑郁,
心想要是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会被兼并。
段兰回去后可没有闲着,
他四处散播谣言说慕容翰是奸细。
段氏的失败是慕容翰通风报信,
许多人因此对慕容翰产生仇恨。
段兰对世子段凌峰多次进行教唆,
让他认为是慕容翰造成段氏的悲剧。
有一次在段辽举行的宴会上,
世子段凌峰在大帐外遇到慕容翰父子。
他轻蔑地对慕容翰说道:“
别仰仗着我父王的器重任意张狂,
你出卖了段氏还有脸呆在这里,
我会让你好看,让你死的很惨。
别忘了你永远都是一条狗,
甚至连狗都不如。
慕容翰你给我记住,
不要再打我父王的主意,
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慕容翰的儿子在一边气愤不过,
他对段凌峰说道:“
你……你不要含血喷人……”
慕容翰连忙递个眼色给儿子,
同时伸出右手拦住向前理论的儿子。
世子不依不饶地说:“
你说什么?
信不信现在就把你的脖子拧断!
小兔崽子,你也敢来教训我!”
慕容翰面带微笑说道:“
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一定是误会了,
你可以去问你的父王,
这次失败是因为段兰一意孤行。
我们父子从来没有出卖过段氏,
我们和大家一样出生入死绝没有二心。”
世子依然怒气冲冲,
他甩开大步走开,对慕容翰不理也不睬。
再说段辽回到部落一直郁郁寡欢,
一次外出狩猎偶感风寒,
因为上了岁数渐渐支持不住,
越来越沉重的病势让他气息奄奄。
他不住地咳嗽脸色苍白,
许多医生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就在一个寒冷的夜晚,
段辽一命呜呼从此归天。
慕容翰父子得到这个消息忧心忡忡,
因为段氏部落再没有人心胸开阔,
可以信任收容他们父子两人。
为了逃避将要降临的危险,
慕容翰父子连夜逃到宇文归的部落里。
宇文归看见慕容翰父子狼狈的样子轻轻一笑,
他安排慕容翰父子去做下贱的苦役。
宇文归知道慕容翰早已声名在外,
他怕慕容翰难以驾驭,
不敢完全对他信任。
他派人天天监视慕容翰的一举一动,
生怕慕容翰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他命令身边的护卫,
发现慕容翰行动可疑马上处死,
不需要禀告。
慕容翰在这种形势下万般无奈,
只好装疯卖傻,整天胡言乱语。
人们看见慕容翰披头散发酒气熏天,
都以为他疯了,精神受了刺激。
慕容翰常常旁若无人地大声高歌,
眼神里有狂乱,举止疯疯癫癫。
有时盯着过路人一阵傻笑,
有时满脸惊恐大喊救命。
有时盯着马粪琢磨半天,
有时蹦蹦跳跳像个顽童。
有时手捧马尿一饮而尽,
有时围着羊羔跳舞,
然后问它好看不好看。
人们纷纷围观,议论纷纷。
有人说:“慕容翰真的疯了,
我给他个馒头粘满马粪他接过来就吃,
吃完还跟我要呢!哈哈……你说是不是疯了。”
护卫们怪宇文归有疑心病,
这样一个疯子没有必要天天监视。
他们去划拳喝酒把慕容翰丢在一边,
随便慕容翰东跑西颠。
他们慢慢的丧失了警惕,
对这个疯子渐渐视而不见。
宇文归看到慕容翰如此的行径,
和众人一起大笑深信不疑。
他撤掉了护卫,不再监视,
他从此对慕容翰不再多问。
所有人都把慕容翰当成疯子,
常常谈论他,把他当做笑料。
慕容翰的疯子形象十分成功,
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宇文归的战略要塞和要冲,
险要的地势,那里有藏兵。
囤积的粮食,全都了然于胸。
他偷偷侦查出许多暗藏的机关,
他暗暗记下士兵的营房。
所有要塞的路径,
山间的小路和易攀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