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益州冶头大祭酒郑方吧,他年纪大威望高。”
“可郑方是苦派中人......”孙恩沉吟道:“传功长老会不会不愿意,郑方本人会愿意嘛?”
“传功长老率直无私,郑方对本教更是忠心耿耿,本教生死存亡之际,师君莫要想太多,一切先打下吴兴郡城再说。”卢循心中焦急,不加掩饰的说:“如今正面吴兴郡不易攻下来,北有谢琰的北府军,西有建康司马元显的兵,教中内部再有苦派和甘派之分,本教岂不是危在旦夕?”
“好,那就派郑方统队从城西攻城。”孙恩终于下定决心。
卢循笑道:“这么说定了,咱仨分开行动,把准备工作做好,天气大寒前便发动总攻,一举拿下吴兴郡!”
天师道自第二日起,在营前设下数排鹿角状木桩,防止吴兴郡城中的晋军出城偷袭,然后派出大量骑兵队伍从营后进进出出,不知在准备些什么。
天师大营和吴兴郡城之间一时沉静下来,夕阳余晖晒在空荡荡地面上,光影落寞,若不是城根下一滩滩腥臭的血迹,谁也看不出数日前发生的无情杀戮。
建康城中,西府内。
面对朝中文武百官的一致催促,司马元显拖到无法再拖时,终于下令司马休之兄弟几人统带三万人马,东出建康,临行前私下命令,此去吴兴郡不必全力进攻,只要在附近摇旗呐喊,牵扯天师道不敢全力攻城即可。
晋室大军出了建康后,每日前行十余里,便安营落寨,全军上下吃吃喝喝,一片欢声笑语。
司马休之四兄弟可不是和司马元显一个想法,他们的想法是去前线实地看看,若天师道防范严密,便拖一拖,若天师道防范稀松,便伺机杀敌建功立业。
天师道在想尽一切办法要破城,谢邈等人也在商议如何防守,太守府中,武将和文官汇集,众官脸上都挂着兴奋。
“各位将军和大人们,朝廷的援兵快到吴兴郡了,另外本官的大哥谢琰已向安帝请旨,要带北府军来支援吴兴郡。”谢邈看看众官的脸色,又说:“本官估计年前就能击退米贼,大家过个安稳年。”
堂内众官精神一振,天师道没攻城前,众人心中七上八下,天师道攻了一次城,众人心中有了底,感觉天师道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大人放心,吴兴城一点闪失也没有。”守备将军武万里拍着胸脯保证。其余守备将军也都七嘴八舌的随声附和。
一名大高个将军说:“传言米贼好似个个三头六臂,打了一仗才知道,他们照样能死,上次我都亲手砍死两。”
“而且他们也怕的要死。”一名红脸守备将军补充说:“上次一战,米贼云梯上的贼人们看到城头上明晃晃的刀子,自己先吓的跳下城去。”
“就是,就是,三吴以南郡城的官儿们胆也太小了,除了跑还是跑,把城直接丢给米贼了......”
谢邈抬头看看后面的郝柏,问:“郝居士上次一战居功甚伟,不知有何话说?”
“大人们且慢轻敌。”郝柏道:“在下认为,上次米贼没攻城经验,只是小试一下,近几日他们一准会掉头来攻,这次一定是狠攻。”
“郝居士为何这般说?”
郝柏想说我一直有高人在背后送信支招,但嘴上却说:“米贼如今四面临敌,粮草供应只能靠抢,他们唯一生机便是孤注一掷来攻城,估计近几日便会来拼命。”
“郝居士认为他们多长时间会来攻城?”
“十日左右,因为江南最冷的天儿就要到了,缺衣少食的米贼们只能拼命。”郝柏肯定的说道:“而且这一次只要交上手,米贼会拼命来攻,因为与其在城外被冻死、饿死,不如冲进城内来寻个活路。”
堂中一时静了下来,三吴之地太平近百余年,堂中数名守备将军一直当太平将军,都没实战经验,听郝柏说的这么肯定,堂中气氛立刻又凝重起来。
十余日后,郝柏又得到一封神秘来信,说天师道二日内必然攻城,他立刻将话传给了谢邈,城中登时忙忙碌碌准备起来。
果然,第二日,沉寂了十数日的天师战鼓声在城外轰然擂响。
吴兴郡城东地势平,沟渠纵横,沟渠中虽冬日无水,但车马难以通行,城北稍远是一片天然湖泊,湖水从太湖西来,缓缓绕北城向东而去,前人在湖边稍窄处构建渡桥进城。
城东和城北是一道天然屏障,除了城南,只有城西是一大片丘陵山林,适合步军驻足。
卢循兵分二路,先派出一队军马由益州冶头大祭酒郑方指挥,在城西展开阵型,做为侧攻,郑方领令而去。
日上三竿,南城下。
数万名天师鬼卒分出数个战队列阵整齐,这次卢循将天师主力派出,准备一举攻下吴兴郡城。
“咚、咚、”一阵阵鼓声中,六十余辆巨大的吕公车首先从天师道阵中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