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祖籍山东,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几十年前,徐淑仪的祖父科举出仕,累迁至正三品副都御使,此后他这一脉的后人就在京城落地生根了。徐家入京晚,因此徐家的宅子离皇城中心有些距离,同样地,离皇城边上的平国公府不会很近。次日大林氏和叶庭敏在马车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徐府。徐夫人早就遣了贴身的仆妇在门口候着,一见大林氏和叶庭敏姨甥俩就满面笑容地迎上来,热情地迎着两人往府中去。徐夫人也殷勤地守在了垂花门,上前挽了大林氏的手,连道辛苦,又忙叫人带叶庭敏过去吃茶水点心,还道徐淑仪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见了这般情状,连叶庭敏也觉得不太对劲,就算是碍着平国公府的面子徐家也不要这样热情吧?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徐家真有所图?传说中的宅斗今天就要让她遇上了?
叶庭敏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型赏花会而已。除了徐夫人母女和大林氏姨甥俩,徐夫人还邀了自家大姑子大徐氏和平阳侯府石家二太太母女。据徐夫人说平阳侯府的二太太吕氏是徐夫人的远亲,所以也邀了过来。
叶庭敏相信大林氏心里和她有同样的疑问:“既然你邀的不是自家近的不能再近的近亲和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那你叫我们来干什么啊?我们可是远亲近邻都不占啊。”
徐淑仪拉着叶庭敏的手,皱着眉头抱怨道:“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徐夫人连忙呵斥自家女儿,又说:“你不是想请敏姐儿看看你的字帖吗?带她去你的屋子瞧瞧去吧。”
徐淑仪有点急性子,拉着叶庭敏的袖子就往自己屋子的方向快步走去,边走边道:“为了你要看,我早就把字帖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
叶庭敏想到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也在赏花之列,应该就是平阳侯府的小姐,心想是不是也要叫上她一起去,石二太太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们玲姐儿,”又转头对大林氏夸赞道:“韩太太教出来的孩子真是懂事,知道记着我们玲儿。”
想到徐淑仪就只顾着自己玩,徐夫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很快又消失不见,道:“是呀,我也常听我们淑仪说,敏姐儿在学堂里很得夫子喜欢的。”
提到学堂大林氏就头疼:“我们敏姐儿别的都好,就是不大爱读书,说起这念书啊,还是淑仪好,路夫子常常夸着,说这些孩子里头淑仪是最拔尖的。”
女儿被夸奖,徐夫人自然是与有荣焉。她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容:“倒不是我自夸,我们淑仪自小跟着我们家老爷读书的,就是我们老太爷,也是看重的。”随后,她眼眸一转:“说起来,咱们玲姐儿也是路夫子教出来的,算是淑仪和敏姐儿的师姐了,这孩子才是真的知礼守仪,将来要是我们淑仪有她一半好,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大林氏是第一次见这位石家小姐,对她并不十分了解,便只点点头道:“平阳侯的姑娘不好谁还好呢?”
石二太太笑吟吟地拉着自家女儿的手来给大林氏见礼:“韩太太还是第一次见我家玲儿吧?”
石家小姐笑中含羞地上前给大林氏行礼,大林氏仔细打量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只见她身着葱绿色淡云纹褙子,衬着浅色的素纹纱衣,黄绿色的凤仙裙曳地。一头乌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灵巧的坠马髻,只簪了一支精致的碧玉簪子,脸色娇嫩如天边月牙,见之可亲,一举一动皆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既不逾越了规矩,也不失活泼可爱。
大林氏在心底暗暗道个“可也”,这石家小姐确有名门淑女的风范,不由心生喜欢。她赶紧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给石小姐:“好孩子,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我和你家向来熟的,你管我叫婶婶就好了。”韩家和徐家没有交情,和同是勋贵之流的石家却是交情大大地。
“那婶婶就和我娘一样叫我玲儿吧!玲儿要是有不周之处,还望婶婶见谅。”石小姐微笑着接了,又乖巧地坐在大林氏身边陪她说话。石小姐颇具说话的艺术,言语间既让人如沐春风,又不显得谄媚,还有些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俏皮可爱。
石二太太笑道:“我这丫头顽劣的很,还请弟妹不要嫌弃才好。”
“这么好的孩子,我疼还来不及呢!”大林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