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本来,就算不将这些人赶走,护剑寺里的晾着发霉的空房间也多得是。这是因为两百多名僧侣中的一多半——都被七实杀了。
剩下的和尚也都是不能打的人。
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刚开始修行的小孩子——反过来说,只有那些对鑢七实毫无还手之力的的人活了下来。
这已经等同于全灭了。
与圣地不符之人尽皆排除。
相符的天才得以君临此地。
以战斗为人生目的的剑士的圣地,如今在鑢七实的手中,确实变得比以前更加有圣地的模样了——幕府也默认了此事。
可如果是打着征刀的旗号那就得另说。
从必须为让流放孤岛的虚刀流重返世间一事负责的意义上来说,咎儿作为幕府之人——不得不有所行动。
“…………”
可是。
了解到与姐姐之间实力差的鑢七花——这一个星期以来,一直都很失落。虽然睡觉吃饭之类的事情还是能自理,可是却一直两眼无神,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地虚度光阴。
虽然住在同一个地方,却再也没和姐姐见过面。
无论咎儿说什么,都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回答。
现在也是——大白天里就仰面躺在没有铺褥子的被窝里。
只是,看着天花板。
“……”
去年也是如此。
在不承岛第一次跟七实交手时。
那是父亲,先代当主的鑢六枝刚刚去世时的——事情。
——那时也是这样。
七花恍惚地想到。
没错——那时七花也是如此消沉。那时的对决也是根本谈不上胜负,完全被糊弄过去了。
——不。
比那时更加残酷。
一年前,还没想过能赢。
可是——这回却觉得能赢。
跟咎儿一同跨过无数死地的自己——定能超越鑢七实的眼睛。
——那双眼。
鑢七实的——有着巨大威胁的眼睛。
他觉得这回一定能够战胜那双眼——可是。
实际如何呢——事态跟他的预期完全相背。
——在咎儿的面前。
——而且,在咎儿敌人的面前。
让人看到了如此不像话的样子——他感到无比耻辱。
——姐姐也完全蔑视了他。
真是的——自大的究竟是谁呢?
上个月,输给冻空粉雪的经验完全白费了——他从失败中没有学到任何东西。
胜负留到下次——
无论怎么想,都是七花输了。
这只能称之为失败。
就算说七实面对弱小的七花时只是随便玩玩也不为过。
如何才能。
——如何才能战胜姐姐呢——可是却完全没有战胜她的可能。
如何才能——让我帮上姐姐的忙呢?
住在岛上的时候也是如此。
姐姐她。
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我的帮助——她一直都跑在我前头。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
“咣”一声。
正当七花正这样想着些没有要点的事情时——不,他根本什么都没想——有人仿佛是瞄准了这点似的,从走廊那边猛地拉开了拉门。
是奇策士咎儿。
顺便一提,二人自然是同室。
这个星期以来,咎儿很是担心七花——面对着自己那把被亲姐姐摧残至此的刀,她尽自己所能地温柔对待他。
也·是·有·咎·儿·能·够·贡·献·一·份·力·的·事·情·的。
看准时间,回房间安慰七花。
净说些不像是出自她口的话,频率也很高。
这样做的话,只会反让七花想起自己的难堪吧——只会让他感受到名为温柔的残酷——可是。
今天,这次。
这次——却不必为此担心。
拉开拉门,咎儿露出了如同仁王像般的表情看着这边——那是愤怒的表情。
那是跟她相符。
给她相称的——表情。
“……咎、咎儿小姐?”
一语不发。
咎儿大咧咧地走进屋里——就这样一步不停一直走到七花枕头边。
“cheerio!”
突然。
猛地朝那张脸踹了一脚。
因为七花是个被虐爱好者——才怪,因为他是个愚忠的男人,所以绝对不会躲开咎儿的攻击(暴力),可这回的踢击,就算想躲也躲不开吧。
就是如此锐利的一击。
让人难以料想的——一击。
“唔!”
而咎儿则接着翻转提出的腿,冲着七花的脸再次发起攻击。如同要封住他的嘴一般用脚后跟直接踩了上去。那是不像是一直都拒绝武装、抱有绝不习武的矜持的奇策士会做出的难以想象的少见的连击。虽然咎儿没什么力气,这一击却是完全不管七花死活,换一般人会把牙打得粉碎的攻击。
“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对着依然对发生了什么、被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七花(“????”),咎儿一边踩着他——一边怒吼道。
“难得我如此温柔地对待你……你到底想要失落到什么时候!”
“……诶、诶、诶?”
“不就是输了两回的程度而已到底想要失落到什么程度!你以为到今天为止已经过了几天了啊——七花!看着我!”
咎儿用食指指着自己——摆出如此架势。
“你以为,到现在为止我输了多少回啊——不是我吹那可是不是一两回的程度,而是几百回几千回!即便如此也没像你一样失落到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最后我一定会取胜!”
你就不觉得自己可耻吗?
咎儿如此——一边践踏着七花一边说道。
当然觉得可耻。
当然觉得丢脸。
可是——那是因为输给了七实,而对于自己如此失落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觉得可耻过。
可是自己又是如何呢?
装出后悔的样子,装出反省的样子。
原来自己是——如此不像话啊。
“站起来!”
咎儿终于抬起了压在七花脸上的脚——大声喝道。
被她那气势压倒,七花条件发射地站了起来。
咎儿冲着站起来的七花就是一巴掌。
因为身高不足,所以她挺直了背,又跳了起来,以笨拙而且难看的动作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