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辆由骡马牵动的四轮货车在一条土道上缓缓移动着,牲畜们已显疲态,车轮碾过沙土,卷起漫漫黄尘。车队两旁有许多徒步行走着的人们,他们暴露在无所阻挡的烈阳下,步履艰难地前行着。一人身着暗蓝色长袍,右肩镶着颗银白流水纹章,骑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中段。
辛克莱望着眼前的车队,满脸忧虑。倒不是担心这些人的体力,马上就到兰西尼城,大家都能歇一口气,只是……为何比莱茵王室要发布召回令?他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在与附近几个教会分部的信件往来中,大家也发表了和他差不多的看法,但没有人能确定原因。
国王向十三名枢机主教许下誓言的那一刻还历历在目,所以他并不大担心安全问题,但这也让王室的目的变得更加难以揣测,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辛克莱陷入思索时,一道阴影掠过他的位置,他疑惑地抬起头,发现一只暗色的大怪鸟正在太阳的方位处盘旋。巨鹰?龙?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但是不像啊,大怪鸟的翅膀没有拍动过一下,只是不停盘旋着,似乎是在观察他的车队。
突然,大怪鸟改变了方向,直直地冲着车队而来。辛克莱扯住缰绳,让马匹停下,同时大吼道:
“注意天上,有什么东西来了!保护好马车!”
辛克莱身旁的信徒们立刻行动起来,两名骑着快马的修士分别向队首和队尾奔去。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人们纷纷拿起武器,以货车为掩护,紧张地注视着天空的大怪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辛克莱凝起了周围仅有的一点水气,将其塑成三发冰箭,直直对着大怪鸟的方向。
当大怪鸟降到相当于教堂尖顶的高度时,不再下降,唰地掠过车队,而后没有任何停留,朝着远方飞去。
辛克莱怔怔地望着远去的大怪鸟,心中满是疑惑,这时,天空中飘落下来许多绿色的纸张。这是……大怪鸟扔的?辛克莱翻身下马,捡起了其中一张,只看了一小段——
他愣住了。
——
卡塔纳的阿特丽斯教堂位于城区的西南角,并不大,也避开了交通干道,平时虽常有信徒前来瞻仰,但并不算什么热闹地方。只是,近半个月来,聚集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让周围的居民们不胜其扰,也大感疑惑。
“雷纳大人!”面前的这位老人激动地握着雷纳的手,几乎要单膝跪了下去。雷纳则尽力以同样高兴的表情不断点着头,也算是回应周围一大帮信徒对未来教皇的期待。这时,教堂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估计又有哪个分部的教众到了。
新到达的信徒们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满教堂地寻找雷纳的身影。毕竟,仅仅一张草纸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除非见到继承者本人,不然众人难以心安。而雷纳作为召集者,也必须做出相应的姿态。
而做着这一切的雷纳心底只有一个感觉:累!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上午到达的信徒,雷纳瘫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半只烤鸡和黑麦酒,却没有任何胃口。唉,要是有张沙发就好了。
“咚。”内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耶尔闯了进来。雷纳心情又低落了一些,难道又有哪个分部的人到了?
“雷纳大人。”耶尔行了个礼。
“说。”
“教堂门口……打起来了……”
“啥?!”还让不让我省心?雷纳内心怒吼道,他抓过椅边的湛蓝披风……没错,这披风是耶尔硬塞给雷纳的,上面绣着复杂的水流纹样,说是代表他的尊贵身份,在公众场合请务必穿着。他抓过披风,便冲了出去。
——
在教堂门口一群人正打成一团,倒是没有动用武器,只用拳头和脚,有时也用牙齿,为人们上演了一场原始时代的肉体对抗。这时,通往城中心的道路上出现了一群士兵,没有华丽的铠甲,装备乱七八糟,但统一的左臂袖章依然宣示着他们是卡塔纳的卫兵,不过是最低级的治安兵罢了。
士兵们撞进打成一团的人群,将两方勉强分开,治安长官,也是士兵里唯一一名穿着全套铁质锁甲的人,大声吼道:
“干什么干什么?!想死啊?在这儿打架?”
一名信徒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大声道:“他们先动手的!”
对面的城镇居民们也毫不示弱,接连大声叫骂起来,推挤着拦在中间的士兵,想冲上去再干一场。这时,雷纳带着十多名身体强壮的年轻修士走了出来。信徒们见着是雷纳,纷纷低头行礼。
“怎么回事?”雷纳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