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低着头没有说话，想用手去抓一颗松子来吃，手放在绿釉圆形底座的小碗里捞了又捞，手指却不听话地微微颤抖，食指和大拇指捻了半天也捻不上来一颗松子。过了几秒，棠棣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一支修长白手，终于沉不住气，眼泪就“啪嗒啪嗒”落在自己的衣袖上，鼻子酸得生疼，对晏如说道：“皇上就这么瞧不上我的子婴吗？皇后娘娘她才两个月，生不生的下来还不一定，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立国本了，这让我的子婴以后颜面何在。”

棠棣接着垂泪道：“我晓得，我是满族儿女，为保证皇室血脉的纯净，这封太子的事情与我的孩子是无缘了。只是咱们皇上这么年轻，不说别人，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怎么就急着立国本了……倒像是……倒像是命不久矣一样……”棠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左右国本是要立的，皇上很快就要御驾亲征，为后顾之忧，当机立断就是立国本、定民心。你不必这么悲观，皇后娘娘未必生的就是皇子，你的子婴未必就当不了大齐的皇帝。”晏如又为自己剥了一颗松子，送进嘴里缓缓说道。

棠棣红着眼圈，说道：“这才安定几年，好不容易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一点，又要打仗了。我真是怕。你光劝着我，你呢，你就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吗？”

“我能怎么办？我虽身为贵妃，郑玥的孩子只能喊我一声小妈，我自己是庶出，孩子也是庶出。不过庶出就庶出吧，一辈子平平安安就罢了。我倒盼望着自己生下个女儿，最起码她能活下来。”晏如垂下眼睛来。

棠棣愤愤道：“庶出怎么了？你父亲袭一品爵位，母亲是开国郡公之女，家中富可敌国，你有倾国容貌，柳絮之才，难道做不得皇后了？晏儿，你可不要灰心，等到你生下皇子，咱们再和郑玥慢慢斗！我就为了我的子婴，为他挣个好前途，也要在这后宫好好生存！”

“封后？我无意于凤座，再说了，就算我有那个兴趣当皇后，皇上他恐怕也不敢封我。”对于立国本之事，晏如再清楚不过是怎么回事，皇上不可能立一个带有何氏血脉的孩子作国本，更何况郑玥这名正言顺地皇后怀子待产，这太子是真真切切与自己的孩子无缘了，若是想保孩子一世平安，还是生下女儿来的靠谱些。可这些晏如也没办法多跟棠棣解释，只得暗自叹气。

棠棣不解：“何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次皇上御驾亲征，为何还要带上你这个大肚婆，你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皇上难道就不怕你出事？”

“我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晏如撒了谎，暗自思索到宋山煜此次离开京都，不知会将宋山潜作何处置。放在京城宋山煜肯定是不会放心的，难道——宋山潜也会一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