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讲述剑法讲得很认真,在这过程中也没有针对段胤的意思。他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不会在做事的时候掺杂个人情感在里面。或者说,剑豫峰的弟子都是很固执很认真的人。
因为他们的峰主燕勒石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燕勒石从来都是一个很讲礼,很讲规矩的人。但他又是一个很不讲理的人。
他认为对的事情,他便会去做,他不会去管,这件事情在外人看来有没有道理可言。
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其实很讲规矩,也很讲道理。
剑豫峰执掌蜀山剑律,厘定规矩。
他一直认为自己很讲礼,也很讲理。他的礼和理很简单,就是蜀山的规矩,他燕勒石订下的规矩。
这些年来,剑豫峰和太玄在很多事情的做法上一直背道而驰。这也是蜀山上下一直流传着剑豫峰和天都峰不合的缘由。
燕勒石一直试图让剑豫峰的规矩,变成蜀山的规矩,而他也确实快要做到了。而蜀山的规矩本来应该是宗主的规矩,是太玄的规矩,不该是燕勒石的规矩。
只因为,燕勒石认为太玄很多做法不对,太玄的很多规矩该改。剑豫峰一直说,一切为了蜀山。燕勒石觉得自己的做法比起太玄的做法来说,对蜀山更好,所以他便做了。他并不在乎蜀山上那些流言。
或许,这也是太玄一直放任剑豫峰的原因。
沈墨跟燕勒石很像。
他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就像他跟段胤说的那句话,他不认为太玄做错了。
蜀山的规矩是,宗主的弟子有权占用蜀山的修行资源。这是他们剑豫峰订下的规矩。所以,他一定会遵守。
他虽然因此会对段胤有成见,但是却绝对不会去可以针对段胤。
一上午下来,段胤有些明白“不要因为自己是宗主的弟子而想有什么特别的优待”这句话的意思了。
沈墨教的东西不难,都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盖一座高楼,基础很重要。蜀山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剑庐要做的就是把蜀山弟子的基础打得更加扎实。
上午除了沈墨讲解的剑法,还有另外一项任务。基础剑招的训练,就是横劈斜挑刺撩,很简单的六个动作。
但是,要把这六个动作每样一丝不苟的做一千遍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而且,段胤手中的块垒平很重。太玄在这把剑上面下了禁制之后这把剑依旧很重。重量大概是一般长剑的五倍左右。
块垒平比其他弟子的长剑要重,段胤的修为比其他弟子的修为要低。于是,段胤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最后一个完成这个训练的人。
然后,段胤知道了剑庐的第一个规矩。
最后五个完成训练的弟子,要加练三百次。
段胤的长剑很重,这一点沈墨很清楚。段胤才入蜀山不久,修为自然比这些已经在蜀山修炼了一段时间的弟子要低。这一点沈墨也很清楚。
所以,这个规矩其实对段胤是有些不公平的。
这一点沈墨当然更清楚。
但是他还是让段胤每招加练了三百次。
他用实际行动在很明确的表达着自己的成见。
重要的是段胤并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剑庐的规矩很明确的写在那里。上面并没有说因为以上两个原因就可以例外。
所以,段胤只能加练。
......
......
走在山道上,王落一路蹦蹦跳跳着前进,看起来并无异常。其实,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王落看起来每一步迈得很小,实则跨度极大,他每走一步都赶得上正常人四步大小,如同缩地成寸,其中玄妙捉摸不透。
因为之前训练的原因,段胤双臂有些无力的垂的两侧,不剩半分力气。
知道段胤因为之前训练,体内灵气所剩不多,所以王落有意的压着前进的速度。纵然这样,段胤在后面还是跟得相当费劲。
走近藏书楼,段胤看见大师兄正斜倚在楼前的青石台阶上,手里拿了卷泛黄古籍细细的读着。已经西斜的阳光洒在青衫古卷上,说不尽的风流写意。
察觉到王落和段胤的步伐,青衫目光从古卷上离开,抬头望着段胤。
陈安然目光落在段胤低垂的双臂上,他很清楚的看到段胤的双臂有些红肿,应该是到了无法再提臂的地步。
对于剑庐的规矩,陈安然再清楚不过。
在剑庐修行的弟子,除了段胤以外,最弱的修为都到了可以引动五轮灵气潮汐的地步。所以,段胤会额外加练,他并不意外。
这是每个蜀山弟子都会经历的一个阶段。
看到段胤走过来,陈安然只是让少年进藏书楼挑一本喜欢的书自己研读。看到不懂的地方可以过来问他,然后便低头继续读书。
走进藏书楼,铺面而来的是淋漓笔墨气。
从王落口中知道,藏书楼一至三楼放的大多是各式各样的杂书,各家的修行典籍多在四至六楼。
段胤并不急着去寻找什么修行典籍和精妙剑诀。在修行上,段胤有太玄传授的道家心法,剑法上有剑庐的基础剑诀。
就自己目前而来,这两本法诀已然够用。贪多嚼不烂,这一点段胤很清楚。
而且,自己来藏书楼是跟着大师兄读书的,是修心,而不是修行。那么就索性安安心心的读书,不去想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