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刻意去听,这些刻薄又熟悉的话一句一句撞进我的耳朵里。我心里冷笑,知道我爸进过监狱就让大惊小怪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当初我爸qiáng_jiān了我妈,我从小跟一个做暗娼的姑姑长大,岂不是要吓得合不上嘴。
我对这些闲言碎语置若罔闻,只不过有些担心肖川,毕竟和我这样的人有牵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几个人说着说着突然噤了声,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肖川抱着球和几个男生走了进来,一个叫葛良的一边拧着水瓶子一边问“说什么呢刚才,鬼鬼祟祟的。”
李雪故意放大音量,生怕肖川听不见“说人家五十五那个黑社会的爸爸呗,毕竟咱们这小老百姓可不是人人都进过监狱。”李雪的阴阳怪气让旁边的同学都跟着一同哄笑,这种听惯了的话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肖川在场,就让我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巧了,我也进过监狱。啊不对,那好像叫少管所。”肖川语不竟然死不休,突然扔下这么一句。
本来发笑的同学都不笑了,尴尬的看着肖川。葛良算是班里和肖川玩的好的,平时又比较能活跃气氛的那种人,咳嗽了两声之后想把话题转移,肖川却并不领情。
“不信啊?不然我为什么转学,因为把人捅了。”肖川说的云淡风轻嘴角带笑,好像是新买了个球鞋一样的语气。
他不是傻到拿这种事出来炫耀的人,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有一个,替我解围。我感激的看着他,第一次有了被保护的感觉。
许多年之后我想起当时的那个画面,肖川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仰头喝着水,无所畏惧的说‘巧了,我也进过监狱’的样子,真像是为我披荆斩棘的大英雄。
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楼门口围了好多的人,我刚走过去就有人闪开身子给我留出了一条路。
人群正中央,梅姑和一个中年妇女撕扯着头发,在地上像两只疯狗一样互咬。
“呸,婊子,做鸡的勾搭别人家的汉子。”中年妇女咒骂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下一下抓上梅姑的脸。那天晚上出现在客厅的男人一脸难堪的站在旁边,拉也不是,走也不是。
“满嘴的蒜味,两个奶子垂的快到地,我要是你男人我也宁可出去找鸡都不睡你。”梅姑在农村这么多年,别的不行,污言秽语骂人能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
我被众人的眼光看的脸颊发烫,连忙上前把梅姑扯开。
那男人见我过去了,也赶紧拉起自己的妻子,嘴里说着什么别闹了还不嫌丢人。
那中年妇女不依不饶,扬起一脚就踢在了梅姑的肚子上。因为我两手环着梅姑的肩膀,让梅姑没法防备,她气急就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当时就只觉得眼前一黑,鼻腔里一股血腥味,脸颊紧跟着火辣辣的疼。
“老娘撕烂你的逼。”梅姑说着,又和那女人扭打在了一起。混乱中我的头绳被扯掉,小肚子不知道被谁踹了好几脚。正孤立无援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肖川站在不远处,目睹着这一切。
“住手!你们干嘛呢?”肖川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把我从人群中拉出来。
本来混乱的场面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冷住,那中年妇女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肖川把手机掏出来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该散就散了吧,我刚报警了。”
那女人嘴里不服软,吼着报就报,让警察来看看光天化日做鸡的长什么样。旁边那个男人见状,连忙拉着女人离开,说什么有话回家再说。
围观的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肖川看了梅姑一眼,转身拉着我就走。
我被肖川从楼下带到附近的一处空地,早前这里是一个活动中心。后来小区拆迁了,健身器材和各种活动器械就留了下来。
我把书包挂在单杠上,顺着秋千坐了下来。
肖川坐在我旁边,长腿一晃,荡的秋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有一种面具被撕碎的羞耻感,低着头不去看他。摘下皮筋把散落的头发重新拢到耳后,却不小心碰到了刚刚被打红的脸,疼得我嘶了一声。
肖川紧张的看了我一眼“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