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点的菜?”富态男人满面堆着肥肉,看上去本是十分的喜庆,但此刻却要可以做狰狞模样,至终不过是显得有些许滑稽罢了。
双目给肥肉挤住,露出的,只有两弯缝。厚实的胸脯不断起伏,很是愤怒的模样,听他大声喊道:“你们这群天杀的叫花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醉仙楼捣乱,看来是不知道这个死字该怎么写!”
江森瞥了这个胖老板一眼,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想自己曾经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江少,别人谁不是好脸色陪着,哪想到了今日,却是要给一个不长眼的酒楼老板欺侮?
想要从怀中掏出大把的银票去狠打这个老板的脸,只是钱掏了一半,话却给沈三止住了。
沈三伸出手,沾了沾杯中的茶水,很是仔细在桌上写着,然后笑眯眯地对胖老板说道:“这死字有四种写法,倒是不知道你想要看哪一种?”
沈三写的很认真,一笔一划,除去常用的“死”字写法,还写出了一个简化版的,和两个在古书里记载的。四个“死”字在桌上有序排列,透露着说不出的怪异。
还不等沈三一一讲说这一个个“死”字的内在意义,谢二却已经伸手擦去了这一片的水渍,呵呵笑道:“写什么死?真是不吉利!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给谁奔丧呢!”
胖老板原先白胖的连顿时涨得通红,还略带黑气,仿若一块变了质的猪肝。
“他娘的!怎么还不把他们赶出去!老子今日若是放过你们,老子就不姓......”
胖老板的话还在喉头,却已经戛然止住了,这已经半句出声的话卡在那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不上不下,像是堵着一口气,把他的脸更是憋红了几分。
他的话,是硬生生给一张薄薄的银票堵着的。
纹银一百两,还是那最有信誉的元亨钱庄,这足以叫老板无话可说了。
“哎呦!几位,老爷这是开什么玩笑,真是惊到小人了!”只有几息的时间,这个老板神情居然可以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大改变,原先紧绷着的面部肌肉,此刻却是和一朵老菊花似地挤压在一起,露出一个自认为最为灿烂的笑容,“几位老爷等等,我这就去给您们传菜!”
江森喜看这老板无耻的转变,也不为难他,就让他去了。
薛一将手中已经口了的酒葫芦扔到一旁,大声嚷嚷道:“莫忘了上酒!”
“是!是!是!”一百两的银票揣在怀里,老板的脚步变得轻快十分,这下还能转过身来应话。
只是接下来一句话,既是叫他握着一百两,脚下也不禁踉跄一下。
“不要忘了叫老板娘亲自来奉酒!”
谢二对那丰乳肥臀、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可谓念念不忘,老板一咬牙,陪笑道:“我这就去唤浑家来!四位稍等!”
在刚刚,那名店小二也是对他们说了句稍等,却是叫他们好生久等。而此刻,这个胖老板的稍等,也不知要过去多少光阴才是。
“三位叔叔就不想问问我这钱是从何而来的?”江森看着这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沉浸在这将欲上桌的美酒、美食、美人的三人,怎么会对自己这突然握着的巨款毫不在意。
“管你哪来的?就你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还能去劫了钱庄不成?”薛一一脸笑意,“当然,就算是劫了又怎么样?我们考本事抢的钱,又有什么过错?”
江森有些惊愕,怎么也不会想到薛一竟是如此回答,转眼去看那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沈三又是何等见解。
却不想沈三突然闭上眼睛,伸手捂住耳朵,喃喃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闻,非礼勿想。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