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不明白。”微耷的眼皮抬起,沐泽深这才注意到,原以为黑白分明的大眼,在阳光下,居然显出一丝墨绿。
月氏人中,确实有绿色瞳孔的人。沐泽深想着,那位将军他远远看过,除了比大盛人更深刻的五官外,其他都与大盛人无异,想必这家伙的眼睛,是祖上遗传下来的吧。
“明明是任少卿草草结案,没有查明真相,为何最后会变成仵作验尸不利?”慕思归不明白,她昨日翻看了仵作之前写的验尸文书,上面明确提到,致命伤不是由酒坛造成:“为什么……”
“你可知,任凌云是何身份?”不等慕思归再追问什么,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他的嘴角又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隐约的笑。
“他是什么身份?”慕思归问。
“当朝皇后的亲外甥。”不用沐泽深开口,抱着刀站在一边的张大牛开口道:“小野,你还年轻,刚到京城不懂。京城和你家乡扬水城不一样,你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随便扔一棍子,砸到的都有可能是皇亲贵胄,没砸到的,多半也与上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又如何?”慕思归瞪圆了眼,姣好的面容因为气愤显得更加生动诱人。
“如何?若是你想在京城官场里混下去,就得学会圆滑一点,精明一点。若是老大这次不这样处理,不给姓任的找个台阶下,你以为他会说句风凉话就结束?若不是老大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仵作身上,你以为刘正还能活着出京城?我告诉你,现在那小子只被问一个包庇罪已是最轻的惩罚了,若是没有老大,他都有可能死在大理寺监牢里。”一边说着,张大牛一边用手敲了敲慕思归的脑袋:“看你长了一副聪明相,没想到却是个愚钝的人。”
“可是这一次有我们帮着翻案,下一次呢,再出现第二个刘正,而又有人因为权势不去找出真相,那另外的刘正岂不是要成刀下冤魂,无辜枉死,另一个秦海则逍遥法外,不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那便是另一个刘正的命,这个刘正能遇到我们,也是他的命。”沐泽深声音冷冷的,这样满腔热血与抱负的年轻人,他见太多了,然而很快这些年轻人就会明白,京城这地方,从来就不是挥洒热血与抱负的地方。
在这里,只讲成败输赢,从不论公理道义。
“你……”慕思归从没这么恨过自己的笨嘴拙舌,若是此时阿娘或者弟弟在这里,一定会有理有据的反驳张大牛这番谬论。
可是她嘴皮子没有那么利索,脑子转得也没有那么快,一时被这谬论说哑了声,双拳紧握的她忽然从背后抽出刀,仰着下巴怒视沐泽深:“沐少卿,我们打一架吧。”
哦?对方的反应有些超乎自己的预料,沐泽深微微扬了扬眉毛:“行呀~”
许蒙交了结案文书,回到笃行院的时候,就瞧见院子门口堵满了人,其中最醒目的要数人高马大的许蒙,拨开一群灰带,许蒙凑到张大牛身侧,朝院内望了望,颇为疑惑的问:“这怎么就打起来了?我瞧那孩子挺乖的啊。”
“老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小子表面瞧着乖,心里叛逆着呢。”张大牛嘴上解释着,眼睛却一点没舍得离开院内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
沐泽深的功夫就不肖说了,到底有多深整个大理寺除了裴鸿义,估计没几个人知道,平时不论谁找他切磋,他都留一手。
这慕容野倒是挺让人惊喜的,在他手上玩不转的朴刀,到了这小子手里,跟木棍似的,舞得虎虎生威,每一刀都显出了势如破竹的气势。再加上他身量小,体格细,所以够灵活,猴似的缠着沐泽深,一时间也有点难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