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南想都没想应下。

沈霜有些诧异，绕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让她来山上吹风？

“沈霜，对不起。”周南说，“我知道当年我有多混蛋，把你伤的很深，我不祈求你能忘掉过去。”

“但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夜里很暗，只能看见周南手上的烟火，忽明忽亮，看不清他的表情。“让我们回到那个吻的时候，好么？”

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沈霜讥笑：“吃下去的东西成了屎，你还能再捡起来吃么？”

“真想弥补我，就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第十三章

两人长久的沉默，站在曾经恩爱的地方，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霜、沈霜，”周南吐出烟圈，衬得下面万家灯火烟雾缭绕。“其实有件事你说错了。”

沈霜侧过身看他，星火照着他的侧脸，鼻梁一如既往的英挺。

“你说我像个水蛭，吸食你对我爱。”他将烟丢下，用鞋磨去星火。“以前我也是这么觉得，你那么喜欢我，所以我可以有恃无恐的挥霍你对我的爱。没关系，今天份的用掉了，还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你的眼神那么痴迷，永远追随着我，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你。”周南笑了，从小爱慕的他人太多了，可没有一个会像沈霜一样，把他当做她的全部。“直到你走了，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他眼神凝视着沈霜：“我才恍然大悟，痴迷在这段感情里的原来是我，是我需要被你爱着，离不开你的是我。”

沈霜低下头，看着自己高跟鞋上的杂草，踢开脚边的石子。

“你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玩具，你是我的空气。”他想走进一步，但看着沈霜后退的意图，还是放弃。“永远失去才知道你的珍贵，我也是真差劲。”

“我想了很多与你重逢的场景。你或许已经结婚了，身边有爱你的人，那我就远远的祝福你吧，只要你幸福就好。”他喉咙哑的厉害，急切的想找个宣泄口，摸摸身上的烟盒又点燃一支。“但真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根本无法忍耐你身边有了别人，哪怕是有我也想把你抢回来。”

“沈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就是这个地方，从这里回去后，他和沈霜有过一段快来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年，直到他自己亲手把一切都毁了。

沈霜走到他身边；“给我也来一根。”

她在职场里摸爬滚打久了，压力大时也会来一两根。

火光点起，沈霜没急着吸一口，看着烟慢慢燃烧。

“你爱的是十年前我，爱的是全心全意只为你活着的沈霜。她会因为你下撇的嘴角，而反思一天，究竟是哪做错了？会熬着夜为你熬汤，眼巴巴的跑去你的大学，一等就是一天，哪怕你其实只是在打球而忽略了她。”

“她会背着高烧的你去医院，哪怕你真的很重又高，背起来太吃力了。她也会弯腰给你系鞋带，每天傻呵呵的规划着未来，哪怕那个未来其实从来都没有她。”

“她爱了你五年，你怀念她五年，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在烟即将烧到末尾的时候，她深吸一口，吐出迷雾挡住自己的深情。“可是周南，我不是她，起码现在不是。”

“那个会爱你如生命的人只是我的过去，现在的我不是你爱的想挽回的那个人。”

周南看着她的眼睛，和十年前相比，眼睛有了细纹。眼神有了岁月的沉淀，回望他冷淡漠然。

“听过猴子捞月的故事吧，猴子尾巴相连，想去捞井里的月亮，捞起后才发现原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你比猴子聪明的多，应该能够明白，过去的不可能再回来。”她摇摇手机屏幕，“我叫了车，先回去了。你喜欢看风景就自己看吧，记得早点回家，晚上风大。”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周南抽完最后一根烟，眺望着万家灯火。

究竟是镜花水月还是实实在在的月亮，不也得捞了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