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馗就那么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他兀自干掉自己杯中的鬼骨酿,轻轻吁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左静才终于缓过来。她用力擦干眼泪,回头看到左馗的杯子空空如也,也一狠心,干掉了杯子中酒。
她又一次被呛,呛得几乎要吐出来。她干呕了几下,最终喘息着靠在了椅子上。
左静擦着自己再次溢出的眼泪,道:“有什么话,说吧。”
左馗夹了些菜放进嘴里咀嚼,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记得黑皮吗?”左馗道。
左静愣了一下,又用力擦了擦自己剩余的眼泪,道:“你说在网吧里和你抢机子被你打断了鼻梁骨,叫来三车人追我们的那个?”
左馗笑笑,点了点头。
“那我当然记得!”
左静突然站了起来,悲伤和忧愁一扫而空。
这是她和左馗最辉煌的战记了。
小面包车上,一车能坐八到十个人,三车人就是将近三十人。
左馗兄妹两人联手,放倒了他们所有人。
“我记得,那一次我基本把你所有教的群架精髓都融会贯通了!”左静兴奋道:“边跑边打,只要能进入狭窄的地形,限制他们的人数,立刻打站位靠前的人的要害,这样慢慢削减他们;有什么用什么,我记得当时后巷里有坨风干的狗屎,你一脚踢出去,效果真是拔群!”
“还有呢?”
“要出其不意,每当用这两招晃点他们半天之后,他们的队伍就被拉散了,我们就突然回头揍趴下几个;还要会虚张声势,他们剩下不到一半人的时候,咱们俩就边喊着‘哥几个都到了,干他们’边往回冲,当时就吓懵逼了好几个!”
左馗笑起来,继续不住点头,又道:“那你还记得阿师傅么?”
左静点点头,道:“那个在学校里拽里拽气的死胖子,追着你马子不放,被你绑在公共水池里泡了半夜。后来他找了社会上的混混来替他出头,被你打得鼻青脸肿!”
“那红狐水,你还记得么?”
左静狠狠一挥手,大笑两声,道:“那个骚娘们儿,我能忘了她才怪。她和学校里所有的痞子都睡过,一打电话就说‘水多你不喜欢呀’,所以我们才叫她红狐水嘛。”
左馗点点头,道:“后来,她的一个姘头小子想撩你,把她给甩了,她就找了一帮小姑娘堵你,结果……”
“结果那帮只会用指甲的小裱子怎么会是我的对手?让我打了一顿,逼她们跪在操场上举着手唱国歌,单曲循环一百遍。”
“然后你被教务处主任给抓了,记了大过。”
左静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左馗看着他,渐渐收了笑容。左静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自己满上一杯鬼骨酿一饮而尽。辛辣呛得她又咳嗽起来,她却觉得有些痛快。
左馗看着她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胸口,淡淡道:“后来,我的弟兄们告诉我,你们学校本来要开除你,是爸妈花了不少钱才只是给你记了个大过。”
左静撇撇嘴,道:“谁他妈在乎。再说我还巴不得转到你们学校去呢,那多好。”
左馗轻轻摇摇头,道:“爸妈不想你走我的老路,所以正是因为我在学校里还有些余威,他们才死都不肯让你去我呆过的学校。”
左静歪着头,不置可否,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这次她已经适应了很多,只是剧烈活动了一阵喉咙,便又笑了起来,开始送菜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