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说得越多,暴露得就越多。
这不仅仅是她与龚国师的博弈,这是白家、这是许家、这是东岳观、这是太极宫、是昌盛县主、是许仪之,是正觉女冠....与信昌侯之间的博弈。
不能冒进。
输了都得死。
“贫道一语能博得侯爷一笑,也值了。”檀生嘴角含笑,颔首福了个礼,“天色晚了,太极宫还有一段脚程,贫道先行,侯爷自便。”
檀生不欲恋战,转身就走。
刚一转身,却听信昌侯清亮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北疆军,不日将班师回朝。”
檀生手臂胳膊上突然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北疆军。
白家舅舅白溢所在北疆军。
信昌侯,知道了什么?
檀生脚步一顿,再次转身,面对面地毫不畏惧直视信昌侯,仍旧没有说话。
她在等信昌侯说话。
她要知道信昌侯想要什么。
她必须知道信昌侯知道多少。
信昌侯双手抱胸看向檀生,动了嘴唇,“你很聪明,短短半个月就把在宫里扎根四年的龚长润逼死了。无论是你,还是太极宫,都做不到在宫里勒死龚长润?是谁下的手?”
信昌侯自问自答,“你舅舅下不了手,北疆军还在途中,对定京和宫中都不熟,他现在没这个能力。龚长润死的那天晚上,长宁军没在宫中发现任何异常,第二日再查,发现有福建的信使前几日进京。”信昌侯抬了抬眸,“你是四川广阳人,去江西南昌府投奔你叔叔,然后就进了京,你没有机会和福建的薛平湛里外勾结。”
信昌侯说的投奔叔叔....
檀生心里笑了笑。
他不知道赵显和她的关系,只知道她是赵显的侄女,是赵显哥哥和白八娘留下的孤女。
信昌侯也不知道她与许仪之的关系。
他以为龚国师的死和福建薛平湛有关联。
他在诈她。
“贫道只是一个孤女。”檀生轻声道,“侯爷既然查到了北疆军,就应当知道贫道的身世。贫道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推着走,都只是为了活着。白家灭门,贫道的母亲被叔父和祖母逼死,甚至在贫道去江西投靠叔叔途中,祖母也派人暗杀过贫道,只因害怕白家之事重提,影响叔父仕途。贫道若不另辟蹊径,若不打出名堂,根本保不住这一条命。”
檀生深吸一口气,“在赵家是为了保命,被陈太后请进宫,和国师缠斗,也是为了保命。”檀生笑了笑,反问信昌侯,“侯爷是朝中沉沉浮浮之人,在您看来,一个汲汲为营辛苦谋生的小姑娘,有什么心胸和胆量涉足朝堂斗争呢?在您看来,一个遁入方外的道姑,又站在什么立场与外臣勾结呢?”
“图名利?贫道已有很多钱财了。”
“图权势?贫道到底身为女子,女子要朝堂的权势来干什么?”
说的很隐晦了。
我没啥求的,就是活命。
谁掌权谁得势,谁要把这朝堂玩弄在股掌之中,都跟我没关系。
我犯得着和福建勾连吗?
说起来许仪之麾下的暗影还是牛皮,一个“影”字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