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不怕怒目金刚,只畏眯眼菩萨,这群当兵的把我抓到这通体煞白的屋子里,说杀不杀,说剐不剐,也不道个究竟要如何处置,相比那万恶的老鬼,此番举动更让人汗毛直立,摸不清意图,我不禁后背生出一层冷汗,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电视已布了满屏的雪花,不停地闪烁着,什么画面都没有。我呆呆地盯着,脑子里突然回忆起,在永恒林场俱乐部,每天都会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起百十来号人,围着那十四吋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看西游记,每到播放时间,俱乐部里总是水泄不通,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亲爹带着钻进去看,而我爹每天流窜于赌局之间,根本无暇顾及我,我只能在人堆外面听声。那会的我多么地渴望自己家里能有一台电视机,多么渴望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现在我倒是阴差阳错地实现了这个小愿望,但竟是这般场面,真叫人唏嘘不已。
正当我沉浸在酸涩的回忆中时,电视的屏幕,突然跳出了这样一个镜头:
那是一个荒草丛生的院子,瞧着应是秋天,草木皆长出了衰败的枯黄色,几缕经不住风劲的苇子在不停地摇曳着。这院子的样式很是古旧,约么着得有百年的历史了,起码不是当代的建筑,透过这岁月腐蚀过的沧桑表面,仍能看得到它当初雕栏玉砌的模样。院子正中央有一颗老树,想必早已死了,枯树皮所剩无几,上面的枝杈也仅存那最粗的几根,可这可老树仍倔强地立着,那形姿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对生命逝去的不甘心。
老树旁正是一口井,井口仿佛常常被打扫,附近的地面也颇为整洁,与周围杂乱衰败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何时,一只狸花猫,慢慢悠悠地走进了画面里,懒洋洋地坐在了老井旁。它眯缝着双眼,很是惬意地望了望当空的日头,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又顺着伸了伸懒腰,好不自在。
看到电视屏幕里这个平静的场面,我本慌张惊恐的心情,也渐渐地跟着恢复了下来,我长吁了一口气。
那院子四面围着一圈不高的砖墙,残垣断壁,早已连不成一片。这砖墙上突然又出现了几只狸花猫,安静地站在上面向四周打量着,它们时不时地舔舔自己那毛茸茸的爪子,眯缝起双眼望着日头。三五个数的功夫,墙上就已聚起了八九只狸猫,它们的目的仿佛很是明确,纷纷蹦下砖墙,来到了老井旁,与那本就趴在井边的花猫聚到了一块,相互摩擦,不停地蹭着,尾巴根根直立。
突然,那破墙外面仿佛出了什么响动,这群狸猫纷纷朝一个方向看去,猫毛都直溜溜地竖了起来,很是兴奋的样子,我顺着它们紧盯的方向望去,惊讶地发现,一直红猫,不知何时站在了墙上。
这猫通体血红,毛须油光锃亮,眼神里射出犀利的寒光,我一眼便认出,这就是那只红猫!那只跟着大叔的红猫!
这红猫曾数次有恩于我,它虽不能言语,但却比人还聪玲,我见着这久违的“熟人”,刚刚平复的心情,突然起了波澜。
只见红猫刷的蹦到了地上,身手矫健得如同一道闪电,那群狸猫纷纷给红猫让开了路,红猫如同君王一般,径直来到了老井旁。它围着老井转了几圈,低头朝里面看着,仿佛在琢磨着什么,那十来只狸猫也围在井口,不停地徘徊,个个都很是紧张焦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