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神鹰门的人,你既然父母都死了,那么原来的名字就别用了。从今天起你就叫詹浮平!希望你在这动乱年代里能漂浮半生,平安一世~”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
即使如今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时恩师的每一句话以及周围的一草一木。
动乱的年代里,饥荒是大部分人都必须面临的严重问题。尤其是小村庄里的人们,天灾,人祸,命如草芥。
从有记忆起便流离失所的到处迁徙,父母在途中死去,他一路沿途乞讨过活,具体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或许是不好的记忆总是刻意忘却。总之,十岁之前,他只是一个叫詹三儿的小叫花子,十岁之后,他是詹浮平,神鹰门的弟子,能吃上饭,不再挨饿。
“从今天起,我会教你们本门的功夫,你们记住,功夫,是杀人技!但掌控功夫的,是人心!”
神鹰门弟子不少,他从开始就不是把功夫练得最好的那个,但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他却是少数几个活下来的。
他以他的眼睛,记录着门中一个个老弟子的死去与断断续续新来的弟子。但事实上,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并不是后来功夫突飞猛进,或是处世圆滑厉害,仅仅不过是他非常怕死以及一丝丝的运气好。
记得那次师门据点被一队日本军包围,黑压压的枪口下,他非常快的认怂,跪在了那些日本人的枪口下,结果被恩师一脚踹滚到了一边,怒气冲冲的冲入人群,以他从未见过的英武之姿横扫大半,最终突围而出!
并且,没有丢下他……
事后,在众多师兄弟的谩骂嘲讽侮辱中,恩师却并没有怪他,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一句他至今仍然铭记于心的话。
“你幼时漂泊数年,能乞讨为生到十岁,求生欲望远胜常人,遇事以生为第一要务,这我不怪你。但你记住,世间还有比生更重要的事与物,我不求你舍生取义,只请不要委屈我教你的功夫,因为,唯武……不能屈!”
往后的许多年里,他一直秉承着这句话,以之为生存理念。
他仍然不是那个功夫练得最好的人,但却是得到了恩师最器重的人。为此,恩师遭受了其他弟子的非议,甚至有天赋非常好的弟子愤愤不平,叛门而出,但这依旧没有改变他所受的器重。
从动乱到太平,数十年浮沉,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和平年代。
尽管还有内斗,还有拼杀,但都不再是为了生存,他也成长到了能担起一点责任的地步。
神鹰门独霸香港,纵横无敌!
然而,好景不长。
没有消亡在动乱年代里的神鹰门,却最终消亡在了内斗中,并且还是自己人的手上。
那一天,门中大乱!
以其他五个门派为主的围攻,加上门中弟子的下药以及那强悍超乎常理的怪物,整个神鹰门顷刻间覆灭不存,仅剩恩师将一切托付于他,北上而逃。
“不要回来了,好好活下去。”
那是恩师最后对他所说的话。
但是,他怎么能不回来?
香港发展越来越快,其中的利益也越来越庞大,人们像疯了一样的拼命赚钱,为了钱,父子成仇,师徒反目!
为了钱,武德不存,道义不在!
打黑枪,祸家人,背后捅刀!
这样的香港确实已经不再适合纯粹的武人呆了。
但那又怎么样?
唯武,不能屈啊!
……
两分钟前。
直径两百米的褐色泥土外,公路上的詹浮平和血蛇佣兵团的成员们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战斗。
当梁天择凝聚的白炽巨人,将顾行挑在半空,无限连打时,无论是詹浮平还是血蛇佣兵团的人都是面色一变。
“好像要输了……”
血蛇佣兵团的一名成员面露犹豫的看向一名体型精悍的青年,“老大,我们要不要先撤……”
“闭嘴!”
精悍青年喝骂一声,随后一脸抱歉的看向詹浮平,说道:“抱歉,我要对我的团员负责,他们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
他们只是佣兵团,不是敢死队。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他们还不想团灭在这里。
“你们走吧。”
詹浮平紧皱的眉宇间已尽是决然。
“抱歉,你的钱我们会……”
精悍青年再次道歉,但话没说完便被詹浮平打断。
“不用了。”
说完,詹浮平脚下迈步,踏入了那片褐色的泥土中。
“呃……”
精悍青年愕然,看着踏入了战场的詹浮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大,快走吧!再晚恐怕我们都得葬送在这里!”
刚才开口的那名佣兵团连忙开口说道。
精悍青年叹息一声,收回目光,说道:“我们下去接应阿奇他们三个,然后一起离开。”
说着,两人便跳下公路,接应公路下面坡林中,向着公路爬上来的其他三人,然后准备抢一辆车快速撤离这里——当这里被吹卷开一片直径两百米的圆形褐土时,这里的公路便已经废掉,两边开来的车都纷纷远远停下,朝着这边观望。
“带上我!不然你们谁也别想走!”
当血蛇佣兵团的五人再次攀登公路,准备去抢一辆车时,远处摔在公路上,痛得期期艾艾直哼的鲍勤彪,在他们从旁边跑过时大声喊道。
血蛇佣兵团的众人跑动的身形顿时一滞,不得不停了下来。
“远奇,远军,你们两个去扶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