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半挑的眉毛、略带笑意的眼神淡淡的在跪在他身前的络腮胡汉子身上打了个转儿,轻轻一抚掌浑不在意道:“本官说话向来当真!”
满脑子都是死里逃生又能不再当山匪这一念想的虎哥等人一脸的兴奋,听到年轻官爷的保证,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甚至连问一句怎么安排这四百多号兄弟的事情都没问。
这时躺在地上恢复清醒的结巴军事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再问旁人道:“不,不当,山,匪,还能,干,干什,么。”
顾清临垂眼扫了一下躺在那眼袋迷茫的结巴青年,青年虽神智恢复过来,面色却还有些青白,一身粗布袍因为刚才的抽搐挣扎也有些凌乱。
躺在散乱的箭矢上,头发有些散乱,破鸡毛扇子丢在一旁,身上还沾了不少的散碎枯叶,结巴青年现在的模样十分狼狈,不过他总觉得这青年身上有值得让他深究的事情。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结巴青年听到血就会失控抽搐,一定是曾经见过很多的血,而这伙山匪不曾见过血,那一定是加入山匪之前的事情。
来日方长,循序渐进,且让这结巴青年放下防备,再慢慢克服对血的恐惧,只是以结巴青年的小身板扔到军营中怕是有的受了。
顾清临勾着嘴角略带着点嘲弄的笑了一声:“本官身为朝廷官员,自是不会让你们去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但也不会再放任你们占山为王去做拦路狗。”
听到“拦路狗”这个词儿,虎哥、二麻子等人面上闪过一丝难堪,躺在地上的结巴军师嘴里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嗤笑,向来自诩为绿林好汉,大概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令人痛恨的拦路狗吧!
虎哥面有挫败的抬起粗粝的双手抚过黝黑的脸,他占山为王已经有许久不曾归家,只是不时的派人悄悄给爹娘送些米肉和银两。
他没那个脸回去,可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为了不饿死,一直自欺欺人说是劫富济贫,却干着一些敲诈勒索的事情,现在这层伪善的面纱被年轻官爷揭开,虎哥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如今官爷给指了一条出路,再坏也坏不过当山匪,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跪在地上的虎哥对着顾清临深深长揖一礼,而后手撑在地上脚步踉跄的站起身来,转头操着沙哑粗犷的嗓子吼了一句:“官爷给了一条生路,你们愿意吗?”
原本静默的三百余名山匪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爆发出一阵类似轰鸣的呐喊声:“愿意!我们愿意!”
三百余名山匪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振臂高呼,他们眼中的激动和喜悦似乎感染了面容浅淡的耶律德尔。
耶律德尔双手抱臂嘴角微微上扬,笑着看了一眼顾清临,他心中对顾老弟的这种做法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这些良莠不齐的山匪们顾老弟又会如何确保他们能有用处呢?
顾清临仍旧坐在地上,转回身笑着问了一句耶律德尔,“小弟如此处置耶律兄可还满意?”
“顾老弟如此处理合情合理,现在倒是有些为官的模样了!”耶律德尔笑着调侃了一句。
“哈哈哈,见笑了,见笑了!”顾清临面有微赧,略有蹒跚的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