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能让我操心呢?难道我只剩下游手好闲?
“辛迪,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我茫然,低头看着自己露在短裙子外的脚,“我也不知道。”我幽幽说。
阿方索先生想了一阵,道:“你去上大学吧,学费不用担心,快递公司有钱。”他马上站起身,“我这就给你办入学手续去。”
进入密涅瓦大学学习文学,成为一名诗人,曾经是我最宏伟的梦想,但现在真的开始实现了,我心里却没有了当初的兴奋和憧憬。我的心里已经没有诗了。
十一月,天气已经很冷,也许雪很快会下下来。我只有几套汤马斯夫人借我的裙子,没有冬衣,便向费舍尔夫人借了一件旧大衣出门,又向阿方索先生要了些钱,准备去旧货市场淘几件旧衣服。
上了公交车,我找了个角落里的座位坐下,垂着头,生怕别人认出我这张脸。但人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我,谁会想到曾经雍容华贵的候选妃会穿着旧衣服和女工们一起混坐在公交车上呢?我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一丝怅然,不再有人瞩目和追捧,我一时不适应这种落差。
旧货市场位于很偏僻狭窄的一条背街,但人群拥挤,落魄的人在这里卖出祖传的家具、首饰等等旧东西,换来勉强糊口的一点钱,因为当铺的收购价格往往极贱,为了尽量减少损失,人们便自发在这里形成了直接买卖交易的旧货市场,只有一些老帝都人才知道这个隐秘的地方,我也是在当铺损失了几回以后,才偶然知道了这里。
在街上转了一阵,向我兜售旧物件的人不少,依旧没有人认出我,我一阵庆幸。我看中了一件大衣,讲了半天价,摊主听见我说话的腔调,专门提醒我一句:“你这贵族腔得改一改,落魄了还这么讲话会让你找不到工作。”然后好心告诉我可以去某某娱乐场所应聘。我扭身就走,大衣也不要了。
阿尔土腔让我顺利在与卖主的一场场厮杀中便宜买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件灰色的旧大衣,一顶破了个小洞的帽子,还有一双手套和冬鞋,虽然旧了些,样式其实还挺体面。我提着一堆东西刚出旧货市场,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吓了我一跳。
“李女士!是李女士吗?”一个惊喜的男声。
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在决赛中曾经载过我一阵的那位车夫瑞德?韦斯利。“你好,韦斯利先生!”
他上下打量我几眼,纳闷问:“您怎么在这里?微服私访吗?”
哪里来的“微服私访”这么荒谬的想法?我沉默了一会儿,坦白道:“我落选了。”
“噢?!”瑞德惊讶的发呆半天,断断续续冒出一句奇怪的安慰:“我很抱歉,请节哀。”好象见到某人家里死了亲戚似的。他热情跳下马车,殷勤替我打开车厢门:“您要去哪里?我载您去吧?”
“不耽误你的生意吗?”
“不耽误。不耽误。”他连连说,并没有因为我落选而势利的改变亲切的态度,又非常诚恳的安慰了我一句:“别伤心,象您这么美的人儿今后有得是机会。”
那是不可能的。我今生不会嫁人了,甚至要躲开别有用心的男子。我猜瑞德也明白,他只是想让我宽心。
我上了车。瑞德问:“您要去哪儿?”
我看看天色,离天黑还早,我不想回去被态度大变的房东夫人捧在手心里小心谨慎的逢迎,那让我浑身不自在。“我想去国家公墓。”话刚一出口,我的心脏开始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