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大人,我跟着紫鸢大人的时日虽然不长,但是却与紫鸢大人经历了最大的变故,紫鸢大人经历什么,实在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三千八六在紫鸢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我深知紫鸢大人爱慕着黑鸢大人,但是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了,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
紫鸢被三千八六的话吓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紫鸢第一反应就是荒谬,她怎么可能喜欢黑鸢?黑鸢可是傀儡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紫鸢想笑,但是嘴角却拉出了一个向下的幅度,所有想要反驳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什么声响也说不出来。
三千八六见紫鸢不说话,唯恐自己冒犯了她,连忙退了一步,一个劲的摆手,“我,我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紫鸢大人触景生情,不想谈及这些,我作为一个晚辈也实在没有资格妄想什么。”
三千八六脸越说越红,“不,不,不对,不对。我是,我是看到最近紫鸢大人心不在焉的,神情萎靡的,以为,自以为紫鸢大人需要一个人倾诉,倾诉一下心事。自无名山的变故,到黑鸢大人的婚礼,还要在绿野这种环境下护着我们,紫鸢大人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了,一直憋闷在心里,我们,我们看着真的很心疼。”
三千八六说得断断续续的,紫鸢的眼睛却突然湿润模糊了起来。
好像这段日子压抑的痛苦全都涌到了眼睛上,酸得鼻子也止不住一抽一抽的。
其实她的苦苦支撑,大家都知道,她的伪装,实在不怎么好。
三千八六从未看到紫鸢这幅模样,更是不知所措,慌里慌张了起来。一会儿拿衣服给紫鸢擦擦鼻子,一会儿嫌自己衣服脏,一会儿又心疼紫鸢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一会儿又恨不得紫鸢将所有的不快都痛痛快快哭出来才好。
三千八六焦急地围着紫鸢团团转,对紫鸢轻声细语的哄来哄去,却一点也不敢碰她。他毕竟不是黑鸢,不敢破紫鸢男女大防的禁令。
紫鸢捧着自己的脸,眼泪就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张着自己的嘴,却一点儿声音都放不出。
紫鸢终于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大悲无声。人悲到深处,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嘴也不能言,五感闭塞,所有的痛苦被锁在了体内,像吹气球一般充斥在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紫鸢哭累了,脑袋嗡嗡作响,沿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她这一生只这样哭了两次,一次是无名山之难的那天,一次是黑鸢婚礼的前夕。
她坚强了那么久,越到离开之时越清晰地感觉到,黑鸢对她的意义。
无名山的仇恨她憋得太久了,在绿野的憋屈日子也太久了,对黑鸢的感情……也不知深埋了多久了。
深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竟然喜欢黑鸢到了这种地步。
她实在太过习惯,黑鸢对她的保护,对她的关爱,将她视作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意义。她将她对他的喜欢当做了依赖。她实在太过迟钝,迟钝到只有在失去他的那一刻,才领悟到自己的心意。
其实她的心意,周围的人都知道。无名山的鸢尾们知道,三千八六知道,巴拿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紫鸢哭得有些脱力,背上的汗已经浸湿了衣裳。三千八六将门窗打开透气,紫鸢一抬头就望见云栖方的方向灯火通明,红光摇曳,还有声声高亢嘹亮的喜庆的歌声传来。
“放下了,应该放下了。”紫鸢望着那堆喜庆的火光,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