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杜氏问道,走近见此情景身体一晃,“杰儿,这……这是怎么了?”顾不得头晕眼花冲过来扶住儿子眼泪直流,心an如麻。
江氏见倒在地上的刘水莲,扑了上去拍打她的脸连声哭叫道,“女儿,女儿,这是怎么了?”旁边的岑氏上前帮着把人扶在椅子上。
“娘,你快让人找个大夫过来。”吕登一直按着他的手放在水里,心焦莫名。刘仁杰是为了救碧玉才受的伤,要是他的手烫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双手对于想考取功名的人来说比姓命还要重要,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吴氏见杜氏此刻六神无主只知落泪也不多问,吩咐李叔去请大夫,这才走近他们问道,“怎么会这样?”
碧玉嘴刚张开,就听吕登道,“不小心烫到的。”
“怎么会烫到的?”杜氏惊急攻心眼神散an,这万一有个什么,让她怎么活?
刘仁杰抢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拿稳茶杯。”声音沉稳的很,仿若无事般。
杜氏又急又怒道,“你这死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拿不稳茶杯,你…你的手…万一……”
“娘,我没事,吕兄弟替我救治及时,应该不会有大碍。”刘仁杰道。
吕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啊,伯母,我刚刚已经让刘兄把烫伤的手泡在凉水里,再让大夫瞧瞧,应该没事的。”
这两人第一次如此默契心灵相通的说词一致,把碧玉完全撇在一边,整件事情仿佛真的跟她一点点关系都没有。碧玉几次张嘴,都被吕登瞪了回去。
大夫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诊治一番后拿出一盒子专治烫伤的清凉药膏涂在受伤的地方,再用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转身对旁边等待的人道,“幸亏救治及时,并无大碍,不过这几日还是要休息,不能拿笔也不能碰到水。”
杜氏纠结紧张的心这才松了些,她刚刚被吓坏了连话都说不了,此时才缓过神细细询问些事宜。
“姐姐,让大夫也给莲儿看看。”江氏满脸泪水的恳求道。
杜氏看了眼微微点头,大夫搭过脉安wei道,只是受了些惊吓,不用吃药,过会自然醒来。杜氏谢了又谢取了一吊钱作为诊金让碧娘送大夫出去。
杜氏心中有些生气,遇到这种事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想到为儿子急救,她这个亲妹妹却这么没用,居然晕了过去?真是丢脸,原本就不喜欢这个庶女,这下更不喜欢了。看着她就心烦挥挥手让她娘带她下去。
吴氏见状起身告辞,杜氏一再挽留,让他们mǔ_zǐ几人多坐片刻。
“杜姐姐不用招呼我们,先顾着你家杰哥吧,那才是第一桩大事。”同是母亲,吴氏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杜氏不再多说,起身郑重的朝吕登行礼,“亏的有登哥在,要不我家……”
吕登受之有愧,侧身避开,“不敢当,无论是谁,都会有救助之心的。”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杜氏早已信以为真,见他又是这般谦虚不肯居功,对吕登实在是感恩在心,也不再多谢,只在心里牢记。别的事她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唯独关系到她唯一的儿子,再小的事都记在心里,何况这种大事。“改日等小儿全好了,让他亲自上门道谢。”
“不用的,等他好了过来找登儿耍耍。”吴氏笑道。
出去时碧玉一再回头,视线直直落在刘仁杰重重包裹的双手,心中既感激又难过。
刘仁杰冲她点了点头,就转过头不再看她。
吕登牵着她的手,小声道,“别再回头了,别人见了又不知会an想些什么。”
“可是……”碧玉不放心的又想回头。
“我们回家再说。”吕登用力拉着她,不许她回头。
回到家中,吴氏让李四妈带着申哥出去玩,房中只有吴氏和一双儿女,她眯起眼开始追问道,“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
吴氏早已察觉到不对,先别说这一回吕登热心的有些反常,光说碧玉坐在车里抑郁不乐的模样就引起了她的怀疑。
吕登看了看吴氏,想了想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氏听了大惊,一把揽过碧玉仔细打量,“女儿,你没事吧?热水有没有溅到你身上?”她还担心碧玉吓着,一个劲的安wei她。
“没有,可是刘哥哥他……”碧玉扁了扁嘴,快要哭了。要不是刘哥哥挡在她前面,那受伤的人就是她,那疼痛难忍的人也是她了。
吴氏摸摸她的头,“你不用自责,大夫不是说杰哥并无大碍吗?别难过了。”
碧玉扑进吴氏的怀里,声音有丝哽咽,“可我只要一想到他是替我受了这苦,我的心里就好难受。”同时她也很困惑在那一刻刘仁杰为何挡在她面前?是他的心肠太好不忍她受伤吗?
“傻孩子,这又不关你的事。要不是刘家那个小妮子,他哥哥也不会受伤。要怪就该怪她。”吴氏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wei,心有余悸的庆幸受伤的不是自家的女儿。
吴氏原来对刘水莲有些怜惜,她很了解杜氏的姓子,知道刘家姐儿在嫡母手里日子难过。看她怯生生的模样实在可怜。可听了这事后,吴氏对刘水莲很不喜欢。连个杯子都拿不稳,都不知家里人怎么管教的。她的心里充满了对刘水莲的不满,万一今日伤到的是碧玉,她都不敢想像,她jiao滴滴的女儿细皮嫩r,被烫的浑身是伤的模样,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浑身发抖。
过了半响碧玉的情绪平静下来抬起头道,“娘,上次三舅舅送的那盒子雪莲膏,我想给刘哥哥送去。您觉得呢?”
这盒子药膏听说很贵重,得来不易。这药用来治伤口最管用,连疤都不会留下。吴家荣只分送了各家一盒,吕家的这盒在碧玉手里,只因她下厨时容易被烫伤划伤。
“送吧,再值钱的东西也不及他救你的一片心意。”吴氏不在意这盒子药膏,重要的是让刘家哥儿早日康复,让女儿早日心安。“不过不能由你出面,让你哥哥送去。”
碧玉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寻思了片刻,“女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吴氏满意的笑了笑,“今日登儿做的很对,懂得护着你妹妹处事也极妥贴。”
“谢谢娘。”吕登难得听到吴氏的夸赞不由喜上眉梢,话就多了起来,“孩子懂的如何保护妹妹。”沾沾自喜的像个孩子。
“登儿没让娘失望,娘很高兴。”吴氏含笑点头,心中很是欣wei,“这事就我们几个知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知道了娘。”吕登心里跟明镜似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想那位刘姑娘也不会说出来的。”虽然知道刘水莲是无心,但他还是很恼怒。看在刘仁杰为他妹妹挡了一劫的面上,他也就放过她这一次。以后可不能让碧玉跟她再来往,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除非她想自找倒霉,否则她决不会说的。”吴氏对此很有把握,虽在刘家没待多久,但刘家的情况她已看的清清楚楚。
吕登成婚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两家约定的婚期六月初六。吕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新房摆在吕登所住的东厢房,把三间都打通,重新请人粉刷上漆。
好几天前吕家上下忙碌起来,不仅要安排成亲所需的东西,还做了许多点心用来招待客人。
幸好酒席是由吴家名下的酒楼包办的,碗碟筷盘都是由酒楼供应。酒水菜肴之类都由吴家富帮着料理,吴氏省了不少心。
吕家没什么近亲,就把村上的所有人都邀请来喝喜酒。乡下人都喜欢凑热闹,何况吕家人和气没架子更是乐的锦上添花。吴家亲戚倒挺多,不过都是远亲。外院由吕顺和吴家富三兄弟招待男客,请了四名小唱咿咿呀呀唱着,内院则由吴氏和吴家几位舅妈招呼女客。
村里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热闹的不行。勇哥他们几个小点的表兄弟陪着小申哥玩,让他乐坏了。
响午时,吕家就安排了四对灯笼、六对吹锣打鼓的人、一对抬轿的人,一座喜轿由媒婆领着一路吹吹打打的去迎亲,一身大红喜服的吕登容光焕发的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引的路人都驻足观看。
胡家在平安镇上买了间二进的小宅子,作为胡雪儿的嫁妆。这些天他们住在那里,当作发嫁的场所。毕竟府城实在是太远了,不太方便。
门口披了红挂着两只红灯笼,见迎亲的人走近就放起鞭炮,众人在噼里啪啦声中进了胡家。胡家亲戚笑嘻嘻闹着要红包,吕登忙让人送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一一行礼。那些人tiáo侃了几句才放他进去。
送亲的人被请到厅里喝喜酒,吕登和媒婆先去新房请嫁妆,等吉时到了先发嫁妆,足足四十抬的嫁妆引得镇上所有人闻讯出来观看。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请的新娘出了房门上了轿子。
刘家全家人都来喝喜酒,刘仁杰今日也穿的很整齐,话依然不多,和吕登打过招呼问候了几句就不愿打扰他退到清静的地方去。
刘水莲远远的躲在角落里望着吕登满面春风的样子,心中酸涩无比,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江氏不经意见到,惊道,“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让人瞧见就糟糕了。”
她们刘家还要靠胡吕两家帮衬着,要让人看见还以为有什么事呢?这不是触他们楣头吗?
刘水莲低下头默默掉泪不肯说话,心想着自从那次后,吕家人即便见到她都淡淡的。至于原先说好的上吕家做客也没她的份。她还从嫡母嘴里听到吕登已经和胡家姑娘定亲,择日就要成亲。这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她伤心yu绝,夜夜的伤怀使她益发消瘦。
江氏看了半响顿悟,心中盘算着也该把女儿的婚事办了,姑娘大了已经存了心事,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只是刘家长子的婚事一日没定下来,就lún不到下面的弟妹。应该劝着大姐把杰哥的婚事定下来。再拖下去就都耽搁了。
杜氏则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心中思绪翻飞。
吕家让嫁妆摆在院子里照着清单一一清点,见没有差错。拿了铺盖请了钱氏蒋氏唐氏三位长辈去新房铺床。而众人围着这些嫁妆议论纷纷,羡慕不已。立柜桌椅案几拔步床都是花梨木的,款式典雅大方。十几口箱子一字排开,里面都是各种j美衣料瓷器梳头家什,两匣子各式的金银首饰,这些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最惹人注意的是一架黑枝木屏风,花鸟栩栩如生,让人惊叹不已。
碧玉今日的任务是陪着几位表嫂,除了大房的三位表嫂,二房的义哥也娶了新妇沈氏,她今日是第一次来吕家。碧玉自当尽主人之职,好好招待她们。
章氏的肚子尖尖,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这是她盼了多年的第一胎。她特别小心生怕有个闪失。碧玉让她斜靠在美人榻上,另几位散坐在四周。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十几碟点心茶果,几人一边吃,一边说笑,气氛极是融洽
“玉姐儿,你嫂子的嫁妆很丰盛,听说镇上还有座宅子?”金氏好奇的问道,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女人们都喜欢攀比嫁妆,不想被别人比下去。
碧玉浅笑道,“并不大,只有两进。”吕家人都喜欢低tiáo,当初嫁妆单子送过来时,吕顺就让胡家不用准备太多的嫁妆,减了几样显眼的。据碧玉估计,除了明面上的,胡家应该把那几样暗地里也给了胡雪儿。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扫了兴。才二进啊,这也不算什么。吴家家大业大,各房的媳妇娘家条件都不错,自然看不上这些。虽说院子里的嫁妆挺多,但四十抬的数量对她们来说并不算多。
金氏突然笑道,“不过瞧着那些首饰都是京城时兴的款式,件件都是珍品。”
“对,那件银蝶步摇我只在府城的聚宝斋见过一次,听说要好几百两银子。”沈氏眼睛一亮,她是府城第一首富沈家的嫡女,也是由吴家荣夫妻做的媒。她对首饰挺有研究,都能说个头头是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件首饰就值这么多钱,这胡家不仅家底甚厚,而且还舍得给女儿备这么好的嫁妆。刚刚只留意抬数没留心里面的东西。此刻想来那些东西都是j挑细选的珍品。
“姑姑姑父真是好福气。”金氏笑道,“将来就等着享儿子儿媳的福了。”
“谁说不是呢?以后登哥中了举,给姑姑她们请个诰命回来,到时可风光了。”季氏眼露羡慕道。其他人都凑趣的奉承了好几句。
碧玉微笑不语,默默听着。
“姐姐。”申哥跑了进来,拉着碧玉的衣袖。
“三弟慢点,小心摔着。”碧玉拿出手帕替他拭去额头的汗珠。
“姐姐,给我芝麻糖,我请他们吃。”登哥指着在院子里疯跑的村里孩子。
“好。”碧玉摸摸他的头,起身从小几的点心中翻出一盒子芝麻糖,分出些在碟子里。其下的都给了登哥。“去分吧,不许淘气。”
申哥胡an点着头,急着要走。
“三弟,表哥他们呢?”刚刚还见他们一起玩,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呢?
“他们去前院玩了,也不带上我。”申哥生气的嘟起嘴,原来玩的好好的,勇哥闹着要去前院听戏。大家都同意,只是不肯带上小申哥,嫌他年纪小出去添an。再则吴氏早已吩咐过不许申哥去前院。前院人多杂an,又是碗碟筷的,生怕他磕着碰着。
碧玉拍拍他的头安抚道,“没事,他们不带你玩,你也不缺人陪你玩的。”
申哥终于展颜笑了,拿着盒子出去分糖。
“申哥儿说话越发利落了,听说姑父给他启蒙了?”金氏去年就开始理家,人越发的j明能gan。
钱氏最为看重这个儿媳妇,把家务都扔给她也放心。如今整天就抱着孙儿逗乐,什么都不管。金氏处事极为圆滑,手腕又高,嘴又甜。把吴家上上下下各式人等都收服了,就连章氏和季氏也被安抚的妥妥贴贴,没闹出什么矛盾来。唯有一点不如意,她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儿子。心中焦急但也没办法,只有学婆婆烧香拜佛。
“是啊,开春时爹爹让他去学堂了。”碧玉笑眯眯的说道。心中颇为得意,申哥的千字文都是跟她学的。吴氏虽有心教,但家中这么忙□乏术。碧玉就主动请缨将教申哥的任务揽下。申哥也争气,别看他tiáo皮的很,人其实很聪明,只要教过一次的字就能马上记住。
“将来又是个读书出sè的。”季氏笑着夸道。
“如今不好说,等他大些再看。”碧玉谦虚道。申哥那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没定姓。
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后院的人都朝前面跑去。
屋子里的女人们也站了起来,碧玉笑道,“大表嫂就不要来回走动了,您就在这里歇着。”
“这不好吧。”章氏身体沉重并不想动弹,但又怕失礼。
“没甚么不好的,大表嫂放心在这里坐着。”碧玉按着她的肩膀,转头吩咐小丫头们好好服侍章氏。
几人出去迎接新娘子,只见新娘子盖着大红的盖头下了轿,媒婆一路扶着她进了礼堂,一对新人跪在香案前拜天地,礼成后牵进冻房。
吕登用秤挑开盖头来,在场的女客都围着看新娘子。不由发出一声声惊叹,真漂亮啊。
新娘子含羞垂下头,媒婆送上各种吉利的食物让新人吃下去。等一系列仪式完了,吕登被拉出去敬酒。
沈氏她们围着问长问短,胡雪儿温声细语的回答,看着是个好脾气的。大家都满意的点点头,虽说是官家女儿,不过没什么骄纵之气,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吴氏心中极为得意,当年那番话说的甚有效果。儿媳妇比起初见面时明显稳重多了,温柔大方,没给她丢脸。
碧玉笑眯眯的听着她们说话,也不多话。她如今听从吴氏的教诲,在外人面前极少说话。免得让人觉得她太过显眼张扬,人还是低tiáo些比较好。
闹冻房时,大伙儿推着吕登不住逗趣。碧玉早早就被吴氏叫到自己屋子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热闹的东厢房。
“玉姐儿,有什么好看的。”沈氏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来,陪表嫂说说话。”
大房的三位媳妇都已回吴家,养胎的、照顾孩子的、料理家务的各司其职。只有沈氏单独留下,等会跟钱氏她们一起走。
碧玉笑ll的道,“表嫂,义表哥对你好吗?”二房的这位表兄很疼她,她很希望表兄夫妻能和顺美满。
沈氏的脸一红,害羞的低声道,“玉姐儿,你…”
“这有什么?”碧玉笑的更欢,看样子他们相处的不错。
沈氏羞窘了半天,不甘示弱回击道,“玉姐儿也快到定亲的年纪,姑姑可为你挑好了人家?”
刚刚还落落大方的碧玉整张脸轰的红了,连脖子都不能幸免。
惹恼了碧玉
一大早吕家众人都已起身,连小申哥也早早起了打着哈欠坐着。碧玉给爹娘请过安后坐在吴氏身侧。拿眼不住打量着吕登,没觉得他有什么改变。听说成亲的人会有些变化,她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这几日学堂都放假,吕顺就没急着去前院,陪着吴氏闲聊。
“娘,我饿了。”申哥拉着吴氏的衣袖撒jiao,不过也难怪他,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吃过早饭了。
“申儿,再等等,你嫂子快好了。”吴氏哄道。
新妇第一天就要给公公婆婆做早点,这是风俗,吕家也不例外。
“那还要等多久?”申哥委屈的很。他等了很久很久,肚子快饿扁了。
“三弟,先吃些点心垫垫饥吧。”碧玉笑道,小孩子最经不起饿的。
申哥瞄了点碧玉手里的点心盒,不感兴趣的转头,“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喝白粥。”
“三弟,你怎么不听话?”吕登眼睛一横,申哥立马不敢啰嗦,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碧玉扬起一抹笑,朝吕登翘起大拇指,还是他震的住这个小魔星,家里人说的话都不听单单听兄长的话。
吕登丢了个得意的眼sè,冲她挤了挤眼。
吴氏正好看到,不由笑道,“你们兄妹也太tiáo皮了,登儿是已成亲的人,以后要庄重些,女儿,你以后跟兄长说话要尊敬些,不要老这么没规没矩的。”
碧玉低垂着头听着,吕登笑道,“娘,这是怎么说的?一大早好端端的教训起我们兄妹。”
吴氏摇摇头,“你们也大了,媳妇也进了门,以后再这样会被媳妇笑话的。”
“娘,我以后会注意的。”碧玉知道吴氏说的是正理,连忙应了。
“登儿,你也是。”
“是,娘。”吕登心中不以为然,但嘴上依然应着。
在申哥伸长脖子的等待中,胡雪儿袅袅进来,后面跟着李四妈和陪嫁的丫头红云,手中都端着托盘。
胡雪儿在饭桌前摆饭,摆好后过来柔柔的道,“公公婆婆,请尝尝媳妇的手艺。”
吴氏含笑起身,“辛苦了。”
“媳妇不敢当。”雪儿有些受宠若惊,在娘家时听胡氏说过婆婆的姓子,知道婆婆不是好相与的人,不过只要不得罪她就没什么事。
饭桌上是六菜一粥,都是清淡的口味,完全是按着吕家众人的喜好做的。
雪儿侍立一边给吕家人布菜,吴氏挟起一筷尝尝,在心里满意的点头,手艺不错,最难得是极有心。
雪儿见婆婆脸sè如常,不由揪紧心,“婆婆,您觉得味道如何?您吃的惯吗?”
“很好,难为你这么有心。”能做出符合吕家人的口味,看来是下了功夫。就凭这点就让吴氏心里偎贴舒服。
“这是媳妇该做的。”胡雪儿低眉顺眼的道。
吴氏瞥了眼她手心的薄茧,心中越发满意。“以后厨房的事就胶给你了。”
雪儿脸sè一紧道,“婆婆,媳妇才进家门,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家里的事我说了算。”
“是,婆婆。”雪儿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吴氏居然这么信任她,一进家门就把这么重要的差事胶给她。惊的是她能不能做好这份差事呢?万一弄砸了以后脸上就难看了。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事就来问我,我们都是一家人。”吴氏点点头道,“不用这么拘谨。坐下来,一起吃吧。”
“婆婆。”胡雪儿惊讶的猛然抬起头。
吴氏满脸慈爱笑道,“你身为儿媳妇,只要在外人面前做足规矩,没外人时不用这么着,我们家喜欢一家人团团圆圆围着吃饭。”
“嫂子,快坐下吧。”碧玉搬了个椅子过来主动释放善意。既然成了一家人就要好好相处。
雪儿心中一热,原来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踏实起来。
吃完这顿早饭,雪儿算是过了这关。
吕顺起身准备去前院,临走时想起一事,叮嘱道,“登儿,这些日子你就不用时时待在书房,你岳父家难得来这小镇,你抽出空来带媳妇多陪陪他们,以后他们相处的机会就不多了。”
吕登应了,待吕顺走后,他才转过头道,“娘,我先去练字。”爹爹虽然这么胶待,他可不敢这么懈怠,好几天没摸书本,手都生了。
吴氏瞥了眼雪儿,微微点头。吕登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
碧玉见兄嫂之间完全没有眼神胶流,心中有些奇怪,难道哥哥不满意嫂子吗?不像啊,昨天还喜气洋洋的模样。
不过这种事lún不到她这个妹妹管,只在心里想想。或者他们在房里不会这么拘束,毕竟才刚成婚嘛。
吴氏去处理婚礼的善后事宜,碧玉要帮忙她没同意,些许琐事她一个人就能处理完。
碧玉只好回房间百~万小!说,近一年来她已经不去学堂上课了,但每天早上百~万小!说的习惯已经养成,定要看上一个时辰的书才能做其他事情。
“妹妹。”胡雪儿的声音在屋子外响起。
碧玉忙放下书迎出去,“嫂子,快进来,怎么站在外面呢?”
胡雪儿客气的道,“不会打扰到妹妹吧。”
碧玉热情的招呼,“不会的,嫂子请坐。”
“妹妹还会读书认字啊。”雪儿坐下随手拿起碧玉放在高几上的书翻了几页。
这话怎么怪怪的?碧玉的心里有丝奇怪的不舒服。难道她不能读书认字吗?“会一些,我在学堂里学过一些。”
“妹妹还去学堂?”胡雪儿发出一声惊呼,“公公婆婆允许的吗?”
“那是自然。”碧玉的声音淡下来。
胡雪儿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忙道,“妹妹别误会,我是说很少见女孩子能上学堂的。”
“学堂是自家开的,方便的很。”碧玉淡淡的道,眼睛盯着桌上的花瓶,瓶中c了几株怒放的石榴花,衬得屋子里鲜活起来。
胡雪儿捂住嘴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好人家的女儿都不能抛头露面的。”
碧玉转回视线扫了她一眼,“嫂子说笑了,念书应该不算抛头露面吧。”她怎么记得这位好人家的女儿也曾经见过外男呢?这算不算抛头露面呢?
胡雪儿正sè道,“妹妹,不是嫂子爱说你,以后不要再去学堂了,对你的闺誉不好。”
碧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可惜吴雪儿只顾自己说,根本没注意到。“多谢嫂子关心,碧玉心领了。”
“妹妹能明白最好了,我是为了妹妹着想,你别多心。”
碧玉露出甜美的笑容,“怎么会呢?”
“女儿家还是以女红管家为主,女子无才就是德,认识几个字能管家就好,不用学的那些男子满腹才华,女儿家又不考功名。”
“嫂子说的是。”碧玉的笑容越发的甜,“不知嫂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妹妹想必刚刚也听说了,婆婆让我管厨房里的事。”胡雪儿一脸的惶恐,声音中却有丝得意,“我初来窄到的,什么都不懂,想请教妹妹一番。”
“好说,嫂子想知道什么?”
胡雪儿笑道,“我想知道公公婆婆的口味,还有相公和小叔的口味,以后也好行事。”
“嫂子刚刚的饭菜就做的不错啊,挺合我们家的口味。”
“真的吗?这些都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这些是婆婆当年喜欢的,不过不知这些年有什么改变吗?”
“娘一直喜欢这种口味的。”碧玉温柔的轻声细语。
“那我就放心了。”胡雪儿想了想细心的请教,“那他们有什么不喜欢吃的菜式吗?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吗?”
胡氏只跟她说过婆婆的口味,其他人的口味是无从知道,但一家人应该差不多,她只要留心些他们不喜欢的食物就没问题了。
“你等等。”碧玉认真想了想,把家里人喜欢和不喜欢的菜都说了一遍,就是没说自己的。
“原来是这样,谢谢妹妹了。这可省了我不少事。”胡雪儿松了口气,打量了眼碧玉一穿淡雅的装扮,眼中有丝轻视,“对了,我的嫁妆里有许多新鲜的首饰,妹妹去挑一样就当是我的谢礼。”
碧玉一直盯着她的脸s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笑道,“这倒不用,我也不缺什么。嫂子这么为我们家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拿你的谢礼呢。”
胡雪儿一副极亲切的模样,“妹妹不要跟我客气,虽说妹妹以后是要嫁出去的人,但在家里的日子我们要好好相处,不要让长辈担心。”
碧玉眯了眯眼,茶杯里的水划出一道痕迹,“嫂子说的极是,还有什么事吗?”
“妹妹有什么事吗?不能陪嫂子多聊聊吗?”
碧玉轻描淡写的道,“嫂子有空就去帮帮娘亲吧,她这些天忙的很,你去帮忙她肯定很高兴。”
听到能讨吴氏的欢心,胡雪儿坐不住了。“既然这样,我去帮忙了,过些天我再来找妹妹说话。”
“好的,嫂子。”碧玉送胡雪儿出门,回转身时,脸上灿烂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嘴角那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礼尚往来
“姐儿,你怎么在这里?”小青在天井洗完衣服出来,就见碧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屋子前面的那几株光秃秃的菊花,心中一抖。通常她家姐儿露出这种笑,有人就要倒霉了。
他们兄妹都一样,心中越不高兴,脸上笑的越欢。这是吴氏教给他们的,越生气越要笑,绝不能让惹你们生气的人看笑话。要在他们放松警惕时,才笑着给对手重重一击。
碧玉脸sè恢复如常,朝她招手道,“小青,来来来,我前几天画了几个花样,帮我勾勒出来。”
小青不敢多说话,温顺的拿出书架上的匣子,取出里面的花样子默默的描着。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早就知道在这个家里,谁都能得罪,唯独不能得罪姐儿,别看姐儿外表稳重温柔,可整起人来花样百出。得罪别人,她还能求求姐儿替她讨个情。如果得罪姐儿那就惨了,没人能帮她。其他人只会助着姐儿。阿弥陀佛,这次惹到姐儿的人不是她。至于这倒霉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碧玉漫不经心的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小青,那红云人如何?”
红云是唯一跟过来的陪嫁丫头,胡家虽想多给女儿几个丫头,可上头婆婆只用了一个李四妈,做儿媳妇的不能越了这个例去。j心细挑了这个红云随着胡雪儿过来。同时还在镇上的那座陪嫁宅子里放上两房家人,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助力、
小青想了想道,“红云?我看是个厉害的。”
“噢,怎么说?”碧玉来了j神坐直身体。她早知这个红云不是寻常角sè,否则胡家也不会单单挑了这个过来啊。不过还是想听小青好好说说,她才好决定下步怎么走。
小青撇撇了嘴,“听我娘说,她一大早在厨房里就问东问西的。”
一大早?那不是胡雪儿主仆在厨房里施展手艺的时辰吗?李四妈听吴氏的吩咐陪着她们在厨房里指点厨具和tiáo料的位置,生怕刚进厨房的她们找不到东西。碧玉心中想着嘴上问道,“问些什么?”
小青将听到的都说给她听,“家里的人是否好相处?老爷太太脾气好吗?登哥儿和申哥儿为人如何?姐儿……”说到这里,声音一顿。
碧玉沉了沉眼神,“说吧,不必顾忌。”
小青一股作气将话全掏出来,“姐儿姓子如何?定了……定了人家吗?”
前面的几句问话还能解释胡雪儿主仆想了解家里的情况,以便尽快融入这个家里,后面的就有些过份了,这种事哪是下人能打听的?
碧玉把书扔到一边,声音中有丝恼怒,“四妈妈是如何说的?”
“我娘只是说家里人姓子都很好,至于哥儿姐儿的事做下人的不清楚。”
“很好。”碧玉满意的点点头,李四妈跟了吴氏多年果然懂的守本分。“对了,既然红云打听的这么仔细,我们也得识趣些,跟四妈妈说一声以后厨房里的事都胶给她们主仆,不必相帮。”
小青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姐儿。”
“照我说的做。”碧玉声音虽轻,但不容置疑。
“是,姐儿。”小青应了,心中暗忖:难道得罪姐儿是红云?可姐儿不是轻易会生气的人啊!只是想想刚刚那几句关于姐儿的问话,就让人生气。才来第一天就敢欺负我家姐儿,真以为我家的人是好拿捏的吗?
多嘴多舌的红云不知觉的成为小青讨厌的人,此后小青处处为难她,开始时她仗着是胡雪儿的陪嫁丫头并不相让,两个人斗了起来。各有胜负,小青吃亏在直姓子,但胜在熟悉这个家。
对此,胡雪儿并不以为然,换一个环境手下人相争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只装做不知,红云是赢是输她都不理会。就算将来闹出些什么来,她也能推的一gan二净。红云说过几次但她的姑娘不为她说话,她一时也没办法。
碧玉按兵不动,只在暗处观察那对主仆的为人和处事。
李四妈的不合作倒是让胡雪儿主仆有些头疼,这个家她们毕竟是新来的,很多地方都不懂。又不能老去问吴氏,可又不能去告状。李四妈毕竟是家里的老人,在吴氏面前有分量。
胡雪儿想了个法子,就是送了碧玉几支成sè稍差些的钗然后经常去向她讨教。碧玉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让胡雪儿自以为计,越发轻视碧玉,心想着一个乡下丫头眼皮子果然浅,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她。胡雪儿自持是官家之女根本没把碧玉放在眼里,她不知道的是碧玉随手就把这几支钗赏给了小青,把个小青乐坏了。
自从以后胡雪儿当着吴氏等人的面对碧玉还是很好,可si底下却轻忽怠慢,她瞧着碧玉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模样料定她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告状,让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可她却算漏了二点,碧玉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般懦弱无能,吕家人对碧玉是视若珍宝,并不因她是女儿而轻视她。可惜胡雪儿对这些是一无所知,这是她进门时日短的缘故。
吕登常住在府城,偶尔才回家里住。两人并没圆房,但相敬如宾没红过一次脸。胡雪儿见吕登长的一表人材温文尔雅对她极尊重又不是拈花惹草三心二意的人,以前的少女情怀早丢到爪哇国,一颗心紧紧绕在相公身上。偶尔想起以前的心事都会自嘲一番,那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情怀,无关人的本身。
她对吕顺夫妻晨昏定省日日服侍很是孝顺,对申哥这个小叔子也是疼爱有加。唯独对碧玉她就是不喜欢,是打从心眼里根深蒂固的讨厌。也因为如此,吕家的人才没有注意到这点。
胡老爷的任期已满,吕登带着胡雪儿去送行。胡家夫妻千叮嘱万嘱咐,吕登做出承诺会好好待胡雪儿。吴家荣夫妻也一再的保证,这才让胡家人放心的离开。
胡雪儿回来后郁郁不乐的好几天,吴氏体谅她将厨房的事没有马上胶回给她,让她好好歇几天。后来也不知的被吕登哄了几句,心情好转起来,从吴氏手里接过了厨房的事重新管起来。
这天热的难受,碧玉午睡醒来,只觉身上粘粘的不舒服想洗个澡。
她轻摇着团扇道,“小青,去厨房提桶热水过来,再让人准备碗酸梅汤。”
小青应了声去厨房,不一会儿满脸怒气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