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者还在拿重型机甲泄愤,它撕咬着机甲的装甲,尝试把风暴拖出来,就像食蚁兽伸长舌头舔食蚁穴中的蚂蚁。
那条舌头悬在风暴的眼前,像蛇一样立起身体,末端突然裂开,露出一口钉子般的牙齿,舌头张口嘶吼,喷吐出腥臭的气息,仿佛一条没有眼睛的肉色蠕虫。
冷汗从风暴的脸颊上滑落,妈的……真是个怪物。
他是被困在笼中的兔子,饿狼在外扒着笼子虎视眈眈,风暴没法逃出去,待在驾驶舱里还能多撑一会儿,如果爬出去,那肯定会被猎人立即杀死,但驾驶舱的外壳正在剧烈地震颤,发出吱吱呀呀的金属撕裂声,看来也撑不了多久。
机甲正在起火,如果运气好,火焰点燃了油箱,重型攻坚机甲就会在瞬间爆炸,风暴死得还能舒坦点,如果他不幸被杀戮者拖了出去……那就惨了,这世上最悲惨的死亡方式就是丧生在猎人的嘴里,他会被活生生地撕成四分五裂,连一具全尸都不会剩下。
到时候学院只能捡些猎人吃剩下的残肢建个衣冠冢来悼念他,如果学院还能幸存下来的话。
风暴走投无路,他死定了。
风暴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干他这一行的对死亡都不陌生,刀口舔血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风暴是个对死亡看得相当开的人,按理来说这样的滚刀肉应该会是个草菅人命的亡命徒,但青年却出奇地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他在蜂鸟猎杀小组中最不显眼也不露头,沉默寡言,但这种沉默寡言和柠檬罗成不同,罗成确实沉默,但他的沉默能让你第一时间心惊胆战退避三舍。
风暴的沉默只是内敛,他从不多说话,同为机甲驾驶员之一的雷赫·尼卡诺尔和他一比简直就是个上蹿下跳的青蛙,风暴除了蜂鸟小组的工作,同时还肩负着学院后院里的温室大棚,里面种着辣椒,土豆和番茄,青年同时还拥有一个小小的花房,里面栽着各种各样的花,包括水仙和百合。
难以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壮汉居然会有这样的爱好……除了执行任务,他整日整夜地待在温室花房里,细致地照顾那些娇弱鲜艳的植物,雷赫说此时的风暴浑身上下都闪耀着伟大的母性光辉。
风暴倒也不在意,因为他确实是把那些花当做女儿来养。
但他现在就要死了……青年想起昨天出门时还和他的女儿们好好地打过招呼,打过包票说任务完成了一定回来,让她们待在家里好好等着。
父亲就要死了,女儿们怎么办呢?她们还在等着自己。
风暴抬起头,他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居然是在担忧自己的花……尽管他很倒霉,倒霉到不幸摊上了全世界最恐怖的死法,这种坐着等死的绝望和煎熬足以让任何人发疯,但风暴没想那么多,唯一能让他绝望的就是他死后那些花也活不了。
学院中都是一帮打打杀杀的暴徒和哼哼哈哈的神经病,没人会养花。
“嘶啦——”一声,风暴眼前光线一亮,杀戮者彻底撕开了机甲外壳,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碍它吃掉这个人类。
青年抬起头仰望这个庞大的怪物,忽然一怔。
杀戮者也一怔。
庞大而沉重的杀机像泰山一样从天而降,瞬间把一人一兽都笼罩在内,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把几十上百吨的重物用一根细线悬在你的头顶,这是足以把任何人碾压成碎渣的重压,杀戮者瞬间警觉起来,它扬起头咆哮,两条触手上扬。
女孩带着凄厉的呼啸从天而降,那是风刮过刀刃的声音,气流沿着薄薄的刀锋席卷,在刀尖处拉出尖啸,她双手反持刀柄,双刀在身前交叉。
青色的血管沿着女孩白皙的脖颈和手腕蔓延,爬上脸颊和额头,她的眼角裂开拉长,虹膜收缩,瞳孔变得像是蛇类,猩红的鲜血从眼眶中溢出来,但破碎的血花瞬间被狂风吹散,类似的变化在女孩的全身同时发生,鳞片和骨刺突出皮肤撕裂衣服,肌肉虬突扭曲,四肢的骨骼和关节都发出清脆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