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担心太美的女子,会为织云城招来祸患,是吗?」她意态安静,轻声道。
「不,」小雀摇头。「您是守护织云城的织云女,您岂会为织云城招来祸患?您不会!小雀只是、只是……」
「小雀。」织云唤她:「妳过来这里,在我身边坐下。」
小雀过去,坐下,脸色仍忧虑,为今日之事,隐隐不安。
「妳担心太多了。我一直住在织云城内,过去从未出城,未来也不会,妳的忧虑不会成真。」
「真的吗?小姐?」小雀喃喃问,显然内心仍存有很大的疑虑。
织云浅笑。
纵然她笑起来是那么温柔,那么恬静,那么水秀……
然这并未让小雀安心。
「这些人口贩子只不过路过织云城,他们不会留下,因为小小的织云城,容不下商贩吸纳钱财的野心。至于那些奴隶,他们只是可怜的浪人,浪人的天性就是漂泊,过不久他们必定会离开,就算留下,漂流无依的浪人,也不会对织云城构成任何威胁。」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小雀心里总不踏实。要是依小雀来看,织云姐能不见外邦人,那就最好不见,总之,今日一切全是小雀的错。」
织云站起来,柔嫩的红唇,仍挂着一抹浅笑。「妳一定要说是妳的错,倘若这么想能让妳安心一些,那么就算是妳的错好了。」她走到一列高柜前,扬起玉臂打开柜门,欲取柜内的物品——
「让我来吧,织云姐!」小雀忙站起来,走到织云身边。
织云放下手臂,那撩至藕白玉臂上的纱袖,又褪回皓腕间。
「总有一件事,还是做对的。」小雀取出柜内的玉盒,叹着气说。
她从玉盒内,舀出指尖大小的红粉,撇在一只同样自柜里取出的白玉杯内,兑了些水,调匀,待色泽转为透明,才交给织云。
织云饮下。
那是锦缨果磨成的红粉。
锦缨花极美、极纯,然而锦缨果却怀有剧毒,常人只要沾上一滴锦缨果的汁液,就会立时暴毙,然而如此剧毒的锦缨果,倘若将其晒干后磨成粉,再置放于玉杯内兑水调匀,玉器即能中和锦缨果的毒性,此时由锦缨果磨成的毒粉,便转而变为治疗哮喘症的绝佳良药。
「什么事做对了?」织云问她,轻轻放下白玉杯。
「您出门前穿了一件大氅,那是对了。」对在没有男人的目光,能穿透大氅,亵渎小姐的娇色。
织云看她片刻,要笑不笑。
第1章(2)
「织云姐,您认为我的话可笑?」
「不是。」
「那是怎么了?您不说话,又是为什么?」
织云摇头。「小丫头,妳还是想太多了。」
小雀不说话了,她把玉盒与白玉杯收起,仍旧放进高柜内,最后阖上柜门。
「生气了?」织云问她。
「不是。」
「那是为何?」
小雀第五回叹气。「织云姐,小雀只希望,以后您能不能别再管闲事就好?」
织云没回话。
小雀摇头。「我知道,说也是白说。」她回头,取出箱笼内的白色软缎,为玉床上的冰枕,铺上织云城特产的白水缎。
「下回咱们不走市集吧。」织云说。
小雀回头。「对,织云姐,您终于想通了!」她笑出来,脸上忧虑一扫而空。
织云温柔地笑了笑,没再多说话。
她知道自己若不回话,小雀的心便放不下。
但是她并不后悔,今日在市集救人。
她听说过边地的浪人,也见过数名进入织云城卖艺的浪人,她更曾经听见浪人们吹奏出的,如天籁一般悠扬动人的笛声。做为浪人,他们总是四处漂泊,大部分倚靠卖艺维生,过着一餐饱、一餐饥的生活,少部分只能靠乞讨生存,但浪人仍然不愿意安定下来,像寻常人一样,找一份能填饱肚子的正当工作。
是天性让他们习于四处流浪,居无定所。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天性,让人口贩子有机可趁。因为浪人四处漂流,不知来处、没有固定的去向,即使某天忽然消失,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的命运忧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