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毕业后,此生我再也不会回到那?”时一将望向窗外的视线收回,凝视着好友,有点忍俊不禁。
“毕竟那里盛满了你的青春。”尤翘楚不忍直戳要点。她本意想说,毕竟令你魂牵梦绕多年的男生与你此生大半部分的交集都源于那,如今再回去不就等于自揭伤疤,何必如此。尤翘楚不敢保证时一已经在毕业三年里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魄,胸襟足以开阔到对往事一笑置之,但她敢打赌,但凡从中闻得一丁点回忆的青春气息,都足以使得时一将心中禁闭已久的心魔唤醒。一点就足够了,更何况学校这一盛满青春的巨大容器。
“我的青春不全是他。”时一每一字的发音都清晰的从唇齿间发出,令人无以反驳,“他只是参与其中的一小部分。”
尤翘楚坳不过时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下车了。
拉开沉重的玻璃门,暖气扑面而来,服务员正欲上前招待,时一就眼尖的发现早已在靠窗处座位落座的廖韵之正向自己使劲的招手。
“我们跟她是一起的。”对着服务员指了指廖韵之的方向,不等他多说就走了过去。
服务员只得跟在后面,待他们都坐定后将菜单推到他们面前,点餐,收单,离开。
“你们也是够了。”廖韵之首先发问,“要不是我在家闲得慌蛮打一通电话,不然还指不准什么时候联系上我。”
“我不过是去她家当帮佣。”尤翘楚略有凄楚的解释。
“你是指啃啃苹果,搬搬纸箱?”时一戏谑的看向身边的人,语调上扬。
“外加陪聊。”尤翘楚对这几个字着重下划线。
廖韵之对她们谈论的话题无感,也没细究:“不过讲真,你是不是和中学时理科班的学长有所发展,寒假前四处打听你的住处,都问到我这来了。”
听在时一耳里,结论就是“尤翘楚又交男朋友了”。虽司空见惯,可每每听闻还是难免震惊,时一顿觉此刻脑容量有限,讯息太多,无从消化,一脸后知后觉的木讷。
服务员正一一将托盘内甜品端到桌面。
“能不能低调点,我这不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嘛。”尤翘楚则宠辱不惊的端坐着,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哪个学长?”
“就是大我们一级的何佑禹,那个足球校队队长。”廖韵之吸了口饮品,润了润喉后,补充道。
时一向来对校内的传闻不闻不问,毕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也没威胁到切身利益,当初听到林越与校花无交集时,不是没有窃喜过,窃喜情感道路上的阻碍少了点,与他的距离近了点,因为她自知与那些生来就有外貌优势的女生相比在旁人眼中自己自然逊色得多。
可原来什么都没改变。
“看来这地下情发展的不错,都瞒过了时一。”廖韵之内心滂湃的八卦心跳动着,朝尤翘楚狡黠一笑。
“我跟他在一起也就最近几个月的事,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
尤翘楚向来交际圈广泛,交到比自己大几级的学长一点也不讶异,她生性放荡爱自由,中学时分分合合的谈过几个,好在都好聚好散,不至于像时一现如今仍在一棵树上吊死。
中学时尤翘楚和何佑禹并没多大交集,在一起这件事也都是后话。据尤翘楚所说,是因为后来误打误撞的和学长考到了一个城市,机缘巧合下认识的。
可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份机缘巧合下隐藏着多少蓄谋已久的成份。
时一只是笑笑,不参与讨论。感情的事太劳神伤精,倾注太多心血,最后却毫无所获,这笔买卖划不来。不过她也没资格讲这句话,却也好在自己的好友都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困境,需要她这么安慰。
时一有点羡慕。
旁人的爱情简单概括起来便是,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而轮到自己则是,我喜欢他,他却不得而知。
时一嘴里紧咬着吸管,单手支撑着下巴,隔着一整面的玻璃墙,室外的景象一览无遗。
廖韵之持着一小勺的冰淇淋送至时一唇边,暗示她该将视线收回,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
时一配合的张嘴吞下。
“容易走神的人多半心怀鬼胎。”
“现在已经不仅是鬼胎这么简单了,简直都幻化成人形,就差没走到眼前。”尤翘楚插嘴,结果被时一的一记白眼瞪了回去,只剩下一阵毫不掩饰的笑。
“我只是觉得学校周边变化挺大的。”
“喏。”廖韵之朝玻璃墙外的方向扬了扬头,用手指一一指明其中的变化,“校门口的那条路自我们毕业后重新整改,下水道也畅通多了,还新增了几个,雨天也不会再有学生淌着水进校门的现象。学校附近的停车棚自校内开通了地下停车场后,生意日渐不如往日,最后干脆把那块地转让了,现如今变成了图书文具店。斜对面的早餐店装潢相较于以前更富有别致,店主还是曾经的那对老夫妇,刚毕业那会还向我打听你们的去向,毕竟当初没少光顾。”
时一和尤翘楚耐心聆听着廖韵之的讲解,眼珠随着她的指尖转动。最后落在了不远处正侧身站立在街道旁打着电话的少年身上,他不时探身向前往左右两旁的街道张望。
时一下意识的躲闪,将视线收回,搅动着面前的饮品,低头不作声的喝着。
“他怎么在这?”尤翘楚和廖韵之显然是慢了半拍,对视一眼后,把目光转向时一,一同问出彼此的疑惑。
时一有点无语,这也是她心中的疑惑。
“我怎么知道。”她现在只祈求不要碰面才好。
“我在这附近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他的半个人影。怎么时一一约我,他就出现在我们视线范围内。”
廖韵之的家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平日闲暇时间没少在这附近转悠,巧的是林越的外婆家和廖韵之处在同一个小区,中学时林越午休时间都在那度过,节假日里廖韵之也偶尔能在小区内与他打个照面。可自毕业后就好像他妈妈的娘家从未存在过一般,要不是在进出小区大门时时常碰见他的外婆,才得以推翻了这个假设,此后三年廖韵之更是连他从附近经过的身影也没见到。
“那没准只是没被你撞见罢了,毕竟你上大学后又不常住在家里,没被你碰到也很合理。”尤翘楚对廖韵之的疑心病不予理睬。
这是她内心影藏的另一种悲剧,她不由的想如果当初他们没上同一所学校,今天又会处于怎样的境遇?是她对结局的另一种揣测,做着最坏的打算,梦醒,尤翘楚安慰她,似是某些基于现实的画面,都不能间接暗示些什么,她不必要纠结在一个无根无据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