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平欣喜地叫了一声,竟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九色鹿的背毛,只觉得触手一片柔软,温温的很是舒服。神鹿也是灵眸微转,回头看了看宿平,神采中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再说那头恶狗,此刻却像是见到了命中的天敌克星,原来的凶焰顿时报销,夹着尾巴扭头便要逃窜了开去。
神鹿见状,用头拱了拱宿平的手臂。便在此时,突地一道柔和白光闪过,宿平手中的竹桠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却多出一张七彩流离的琥珀弯弓,腰间也别上了一袋白色尾羽的箭矢。
福至心灵般地,宿平抽出了一根羽箭,搭在那神弓上面,轻轻一拉便是一记漂亮的满月。顺着铮光发亮的银色箭头望去,宿平视野所见,那夺路而蹿的恶狗却是如何也逃不出他箭心所指。
少年只觉自己吃吃地笑了,那箭矢便似随了他的心意,一头扎向恶狗黄白相间的后臀之上,打得那畜生跳起三丈多高,而后跌坠在地上、胡乱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宿平见自己为村里除了一大害,便将那神弓挽了一个弧圈,满意潇洒地插进身后的弓囊,腾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边上神鹿的毛发。那九色鹿似乎也极为开心,不断地将自己的前额蹭向宿平的手臂……
……
这是衡山脚下的一个村庄。
静月的光辉悄悄偷进半开的老窗,流连在一户农家小屋的床头,床头黄旧的竹篾高凳上随意撂着几件衣衫,衣衫的上面躺着一张发黄的画纸。
画纸所绘之物中,正有方才的那一头九色鹿。那神鹿的旁边站着一个头顶赤冠的男子。这名画中男子,虽说只能见其一面侧脸,却是有一股说不尽的威风脱尘之气,正作弯弓搭箭之势。那弓,正是方才所见的七彩流离琥珀弯弓,只是箭头所指,却是比王癞子家的大黄狗更要狰狞千倍的不知名凶兽,张牙舞爪,似要跳出画纸,择人而噬。
“宿平……宿平……”
床上一个男人的声音轻唤着,他正小心地推开搭在自己胸口的一只手臂。旁边躺着一个少年,正是这只手臂的主人。此时不管男人如何动作挣脱,那只手总是能够摸将上来,在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
“九色鹿……九色鹿……”这少年不止手上动作不断,就连口中也是念叨有词。
男人见自己躲避不开,又不想打扰了少年的美梦,终于还是平躺了下来,任由少年去了,只是神色间有些哭笑不得,哀叹道:
“这娃是入了魔障了……只是可怜了我这人见人爱的绝世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