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荷兰”,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同时心里暗下决心,等到了时机成熟后一定要避开所有人去一趟那里。毕竟这是父亲生前准备动身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那里一定藏着关键信息。
“所以只能暗箱操作?”收了神,我继续问道,叔父话里的牵扯之深广一定是我难以想象的。
“事实上,政府也在考虑要不要对大麻这种无损身体健康的‘兴奋剂’放开监管。毕竟,”叔父看我一眼,“金三角的动荡混乱世界闻名,倒也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遮遮掩掩。”
“要合法了吗?”
“不可能合法,顶多只是放开监管。”看得出来叔父喜欢我多关心这方面的事情。每问一个问题,叔父的回答就比之前要踏实一些。
“是为了税收?”政府不可能只出力不讨好。
“也为了邀买人心,收归民间的游兵散将,深入势力范围。”
“直接合法岂不是更方便?”荷兰毕竟是西方国家。
“因为纵然是当权者,也需要一块名正言顺的遮羞布。把大麻公然合法就得扯下这块布。”叔父说得丝毫不避讳。
之后,我们又聊了许多这方面的事情。而聊得越多,我就觉得越害怕。
父亲阳煦山立的形象模糊成一片我看不明白的月光,而从小无微不至陪伴我的叔父则迅速改头换面成了一个多面人。
“不害怕吗?”叔父的手掌一点点抚上我的脸。我惊讶于他掌心的粗粝,这几年的印象里从不见叔父如父亲般频繁用枪啊。
“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凑近。”我仰起头。
叔父闻言放下手朗声大笑。笑毕,直言不讳地评论道,“你真是你父亲的女儿,一样的胆大不怕死。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我没有接话。从我刚才走进来,直到这一刻为止,我的身份和将来都还是暧昧无依的。
只能等待叔父吐口。
叔父不慌不忙,一点也没有要具体安置我的意思。他卷起地图,仔细排列整齐那些颜色纷杂的记号笔,动作里带有一种“”是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的悠闲,却始终没有明说接下来我具体要做的事情。
我站在一边,第一次体会到坐立不安,分秒漫长。
终于,叔父收拾好了凌乱的书桌。他拍拍手,一屁股坐回皮椅上。不紧不慢地端起江南釉色的杯子啜了几口茶。
这才稳稳地抬起头,慢悠悠地注视着我。
后背一阵发紧,我不由地站得更加笔直。
“小索,说吧,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