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青篷马车从相国府崭新华贵的高阶正门前经过,顾清宁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吩咐道:“唐伯,就在这儿停。”
车夫不禁疑惑地问了句:“大小姐,往常不是都在后门下吗?”
她摇头,苦笑,自言自语:“不,以后都不会了。”
“清宁……”沈岚熙看着她,目光中有些许愧疚,拉了下她的手:“也好,母亲陪你一起进去。”
她道:“不用了,母亲,你在马车中等我就好,你若出面有伤颜面,女儿绝不能连累你一起受辱。”
顾清宁独自下车,径直走上高阶,到了卢家大门外,被门房拦下:“小姐,这是相国府邸,没有名帖拜上,外人不能擅入。”
她目光凛然一冷,看向门房,拿出名帖交于他,笑言:“我叫顾清宁,户部尚书家大小姐,你认好这个名帖。我要见卢大公子,劳你进去通传一声。”
门房悻悻地点了下头,赶忙让手下人进府通传,实则心里暗自鄙夷,一个官家小姐这样抛头露面,还自持名帖独自上府,真是有失体面。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匆匆前来,恭敬道:“有请顾小姐入府,大公子已经在等您了。”
大齐先皇不喜臣子私下交往过密,曾布下众多耳目来监视大臣府邸,也是以防臣子结党营私,更别说顾清玄与卢远植谋的就是私相勾结扶植势力的事,所以两家人很少在明面上交往,也是以此原因,两家儿女婚约也从未声张过,一晃多年,婚约,交情,竟都成了无凭无据的泡影。
卢家豪门庭院深深,有多深,深到她从孩童走到成人,才从后门走到前院,一个相当于她第二个家的地方,连门房都不曾认识她,而她还幻想成为这一府的女主人,多么可笑?
进入内府,辗转来到东苑书房外,引她进来的人已经变成了相熟的东苑管事,见到她是一脸难言,她只作无视,讽刺道:“怎么今日张管事不先通报你们二小姐了?”
张管事难堪地笑笑:“顾小姐勿上心,上次也是恰好被二小姐知道,谁想……”
她哼笑一声,扬扬手示意他退下,她自己推门,直接踏入卢远泽的书房。
书房内,身形硕长面如冠玉的公子来回踱足,失了翩翩风度,眉宇间尽是无奈,见她进来了,不敢直对她的眼睛,急切地把门关上,问道:“清宁,你怎么直接从正门进来了?”
“新皇登基,一切都变了不是吗?”她笑看他:“再说,不这样,你还会见我吗?”
卢远泽脸色一僵,心虚道:“清宁……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见你?”
她一直微笑着,步步靠近他,直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相距咫尺,她问:“你若见我,那成硕郡主怎么办?”
卢远泽转头:“你都知道了……对不起,清宁,是我负了你……这是父亲的决定,我不能反抗父亲……”
她平静道:“你还记得吗?给你我立下婚约,也是你父亲的决定?我不想问这是不是你的本意,我只想问,你们卢家如此背约,是把我们顾家置于何地?是把我置于何地?”
他被她的冷厉击溃,开始慌张失措,颤颤巍巍地摁住她的肩:“清宁,我对不起你,但我是家里长子,我要争这世子之位,就不能违逆父亲,晋轩王贵为皇叔,我娶郡主,这样对卢家最有利……清宁,我不会不管你的,要保住你顾家,你我两家的婚约也能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