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燕北的兵已经不需幽州府和辽东郡押运了,中山、常山的大收结束,两个郡的无主之田不知有多少,全被燕北派人收割屯于望都、无极两县的粮仓中,足够他部下人马吃到明年春天,他这一仗打得是收获颇丰。
除此之外,城外前番缴获的皮甲、兵刃也都有一段时间,无论是兵甲还是搬运尸首的军士都没发生疫病的情况,燕北的心算是落回肚子里。
“这样,兵员先不要招募了,这支乡勇就由你统领,你先做别部司马,待战后燕某自会请刘公一并上表你的功劳。至于别部的两个曲将,你有人选了吗?”
赵云想也没想便说道:“云有同乡故友夏侯兰,其父为老卒,自幼粗通武艺弓马娴熟,长成后喜好军事、精于法令,云与其少小相知,可为军侯。”
待燕北轻轻点头,赵云这才接着缓缓说出一个名字,“另有同姓赵范,家中为真定大族世两千石,人虽年少也在乡勇中有些声望……不过此人与云并不熟识,不知晓品行如何,将军可将二人召见,以探明才能。”
“子龙不必如此谨慎,怎么,你是怕我觉得你举贤不避亲吗?”燕北笑了,再度招呼赵云坐下问道:“举贤很重要,但举亲也很重要,如果这个人不但亲还贤,为何不用?难道要任人唯疏,那不成了傻子。我看中的,是别部的战力,是要能在战场上作战的,你不要想那些事情,只要你的别部能打仗,燕某不会管你用什么人的。对了,说到这事到是我疏忽,对子龙还缺少了解,练兵这事,你做的来吗?”
赵云有些谦虚地低下头,说实话燕北的放权说的很露骨,却也让人听着很舒服,他说道:“云仅操练过乡勇,料想练出的兵卒,与麹校尉和将军的兵马要差出许多。”
“不要和麹校尉比,他是练兵打仗的行家。你先练着,过些时日麹义调回来,再与他多接触,学学这本事。”
燕北并不在乎赵云有什么才能,就像他并不在意焦触有什么才能一样,有本事的人总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显露出他们的本领,而即便他们仅仅是普通人也无所谓。在燕北看来,死士营、乡勇营这两个别部都是兵员罢了,至于别部司马,与曲军侯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焦触的才能已经被燕北看在眼里,无论是练兵还是勇武,做个别部司马都是绰绰有余,至少焦触的学习能力很强,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迅速使一群饥民成长为可以称之为行伍的散兵游勇,这已经很厉害了。
给他时间,将来未必比李大目等人差些什么。
不过赵云……燕北打算挑个时机好好看一看,这个姿颜雄伟的八尺青年又有什么才能呢?他希望能有惊喜,虽然没有惊喜也没关系,毕竟这人要是长得好看又明白事理啊,没事放在身边当个亲随说说闲话,也还是很舒服的。
燕北这段时间心里的压力太大,需要与人闲聊,先后两次无意间害了冀州百姓,这种愧疚感始终像梦魇一般追随着他。
“说到练兵,我们幽州的伯圭将军也是一把好手,他手里头那支白马义从,可是天下精兵。你听说过他和他的义从吗?”燕北说的是公孙瓒先前的那支义从,如今这支新的他还并未见过,因此不做任何评价。见到赵云点头,燕北问道:“你对伯圭将军有什么看法?”
赵云此时已经依燕北的话坐在对面,恭敬地答道:“我听说公孙伯圭是幽州名将,数年前鲜卑作乱时便为他多次所破,威吓鲜卑人数年不敢寇边一步,在草原上扎着公孙伯圭的小人儿用弓箭射,让部众小心白马将军……是幽州的豪杰啊!”
“哈哈!你倒实诚,明知我与伯圭将军曾交战,还在我面前夸他,不怕我怪你吗?”燕北笑了,不等赵云答话便说道:“放心,燕某不会怪你的,我与你的看法一样,伯圭将军的确是幽州的豪杰,幽州人都很尊敬他。”
“将军也尊敬他吗?我听说在阳乐城外,你打败了公孙伯圭。”
“像我说的,幽州人都很尊敬他,尤其是我。唉,伯圭人是好人,只是与我有仇罢了。”燕北不爱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于是跳过这句不谈,只是说道:“他败给我不是因为兵马战力不强,也不是因为战法不精,仅仅是因为他看不起我罢了,否则我很难击败有白马义从的公孙伯圭。他是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赵云对此深以为然,贬低自己抬高敌人的将军,就算坏,也坏的有限。不由地问出这十几日来一直想问的话,说道:“云僭越,想问将军一句,对天下局势,君如何作想,又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