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
却说苏子沐向北而行,已抵达青州三日。刚入城时,便被一位客栈的伙计寻着,将花云的口谕尽数告知。苏子沐听完亦未急着离开,反而在城里转悠一番,期间也曾观顾过古家旧宅,只是并未看出异样,最后终于换了身秋日的行头,返程离开了。
秋风瑟瑟,唤起阵阵阴号,枯叶也被迫卷起丈高。红枫林间,一少年身着精致锦衫白衣,肩挂毡领蓝布披风,身影于林间游动,竟似御风而走,踏叶而行般飘逸。忽然,林间西侧一团黑影飞速袭来,在四周红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少年见来者带极重的杀气,急侧身使出一记弹指并借力将身子在空中荡开。来人只迎指一点便将他的指劲击溃,随即右臂一剑摆来,那剑速之快,剑尖迸出的剑气,竟将一片枫红的飞絮精准无误地削成两片形状一致,厚度薄了一半的飞叶。
少年哪里见过这般剑法,刚欲拔剑相迎,却不料对手的剑气即至眼前,剑势之凶猛,杀意之强烈,已完全将其压制在中心,难以逃避。情急之下,乃使出一记鬼狱阴风吼,顿时音波索魂,如地狱鬼吼,生出阵阵阴风,那一剑刺来,虽未有退意,却也削了几分剑势,少了一丝杀气,少年再脚下一荡,螺旋九影极速避开,剑身只在脖子上擦过,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几簇头发也被斩断飘落在地。
“有点意思,尚未突破绝顶,却能躲过老夫一剑,你小子倒还是第一个。”来人一身黑袍,枯颜白发,尽显老态,与先前的孤魂野鬼倒是有几分相似,想是练了同一种功法的缘故。
“你也是幽冥魔教中人?”苏子沐的心依旧砰砰直跳,方才毫无花哨的一招就险些致自己于死地,眼前的来者绝非寻常高手。
“不错,老夫正是幽冥教三殿宋帝王白斩。”老者用他挲哑的嗓音继续语道,“杀人偿命,前些日子被你害死的孤魂野鬼乃是本殿的手下。”乱世江湖,永远都有邪魔歪道,而当世最强横的魔教便是地处西北的幽冥教与东南的万魔堂。幽冥教自上而下有幽冥教主地藏王,又有孟婆、钟馗为幽冥左右圣使,十殿阎罗各掌一方,阎罗殿下厉鬼无数,武艺皆是不俗。
十殿阎罗,即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十殿之下,每殿有一鬼王统领小鬼,十殿鬼王分别为一殿黑白无常,二殿鬼使神差,三殿孤魂野鬼,四殿索命夜叉,五殿拘魂恶鬼,六殿蓬头厉鬼,七殿青角雷鬼,八殿妖魔鬼怪,九殿赤目水鬼,十殿夜啼小鬼。如今三殿宋帝王亲至,苏子沐莫说胜算,只怕想逃命也来不及。
“不错,孤魂野鬼是我抓的,你们幽冥魔教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少年愤慨道。
“学了点本事竟这般跋扈,就算你师父段天涯老儿到此,怕也不敢如此狂妄!”老者喝道,“言既尽,受死吧!”
话音初落,一剑寒芒便至,苏子沐只得将秋水无痕横在胸前一挡,“嗙~~!”老者那一剑颇有波涛之势,顶上秋水无痕的剑身,劲力之凶悍,透过宝剑贯穿全身,苏子沐眼前一黑,身如受力纸鸢倒飞出十余丈,于空中洒下一片血雾,再无知觉。
迷迷蒙蒙中似乎晕了许久,被带到一处格局幽暗的大殿,扔在地上。
“就是这个人?”殿内紫金佛椅上,一约摸四五十岁的男人身挂紫金长袍,一对招风耳,项上挂着串粗大的佛珠,嗓音深沉地问道。
“回地藏王,就是此人,虽然这小子功夫学的杂,可轩辕指,段天涯的弟子,错不了!”答话的正是三殿宋帝王。
“段天涯那个老东西,当年的账,是时候该算算了。”地藏王右手心依旧轻缓地拨着珠子,眯着眼说道,“先扔进幽冥寒窖,冻个一年半载,要是没死,再通知段老儿。”
“遵命。”白斩躬身行了记礼,转而招呼了两个鬼卫,穿过重重铁门,最后将苏子沐扔入幽冥寒窖。
幽冥寒窖藏于幽冥鬼府后山地室的最底层,终年寒气逼人。幽冥教的镇教武功幽冥宝典极为毒辣,练功之人每年都需抓些女子来采阴补阳,若不如此,便会精气枯萎,功消人亡,或是由于阳气过盛走火入魔,成为疯癫。而这幽冥寒窖即是用来将疯癫的人拖到此处冻死,以及处理死尸的地方。这等寒气待的久了,即便是绝顶高手也必死无疑,幽冥教的手段着实狠毒。
寒气彻骨,使得苏子沐再也沉睡不得,神智瞬时恢复了许多,这一苏醒不要紧,本就有伤在身,此时更是伤上添寒,危在旦夕。
……
南方,大理国无量山,琅嬛福地。
石床上,那双血瞳豁然睁开,男子暴跃而起,空中一记翻身,落至倒趴在石桌上的女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