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灯火尚未全熄,一道白色人影翻身落入院里,来的是位绝色的女子,夜色当空,相比之下,连那轮明月也羞得半遮住脸。
四下里一片漆黑,花墨昀提着一盏油灯亦不曾点亮,而此时的院中又别有一番景象。月辉洒下,原本那小片标记的地面竟是泛起浅浅的银光,又似乎夹杂着少许鎏金之色,妙不可言。花墨昀再未迟疑,取出一把短饰佩刀凿掘起来,从亥时至丑时,挖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到达三尺多深处,而下边所埋之物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轮廓和难掩的光泽。那像是一块圆状的湛金挡板,直径有一丈长,花墨昀起身在上边踩了两下,能听见些许空灵的音响,登时就断定挡板底下藏有地室。
“古家终究是埋葬了不少秘密,今日倒真让我给翻出来了,还望古大哥莫怪,古家各位亡魂莫怪,今日之事,小女子也是为解开身世由来才不得已而为之。”一番祷告作罢半息,花墨昀终于动手掀开了这块鎏金板,果不其然,当她点亮手中油灯后,底下的石阶露了出来。
循着这些石级往下,大概走了两炷香,才至一扇石门。推门而入,竟是一处狭长的通道,道路两旁每五步有一灯柱,石门推开的瞬间,外面的空气涌进来,顿时将灯柱上的磷粉“哗哗哗”尽数引燃,绽起蓝绿色火焰,花墨昀平生只在烟花里见过这种火,而眼前骤然的一亮也更令她感到诡秘刺激,激发着她的好奇心。穿过这条通道,彼处又是一扇石门,门缝里还依稀透射出白亮的光,花墨昀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掌将石门推开了去,登时,映入眼帘的景物既让她充满了诧异,又使其难掩内心的兴奋。
与其称那处为地室,倒不如说是“地宫”更为妥当。雕栏玉砌,碧瓦朱檐,只是比起皇宫内院,“地宫”只有一间大殿的大小,不过也依旧应有尽有,上百颗夜明珠使得这里昼夜通明。
“古家真是不简单!”花墨昀不禁惊叹一声。这间宫室的正中央陈放着一张白玉镶金的茶桌,桌上摆着一件玉盘,盘口很浅却满盛着水,水底平摊着一块锦帛,玉盘旁的桌面还刻着字迹:“滴血入盘,帛书可启。”花墨昀见字,丝毫不犹豫,拔出佩刀在指尖一划,“滴答”两声,几滴血泪落入盘里,化成丝丝红线,本光洁无暇的锦缎,霎时竟有一行行小字显现出来。待其尽数析出后,花墨昀启开锦帛,只见帛上书道:
“滴血相容,赤字尽现。得见此书者,必是古家后人。我古氏先祖曾有恩于青莲居士,得其相赠《太玄经》一部,后世为避免武林争端,又将此经书送还至蓬莱仙岛,再无下落。古氏一脉相传至今,历代经商,极少有过习武之人,极少有过摄政之人,奈何祸从我起。绍兴十一年,吾在青州揽下所有港口,却不想因此得罪了江河流匪。这群匪民曾受迫于高宗专政,不惜落草为寇,活动在江河一带的运线上,打劫过往船只,以此为生。我古家算不得一方势力,却是北方一带的财阀,押送船货时亦招募了大批江湖人士保驾护航,也正因如此,竟在江上与那匪人起了冲突,时我方人数占优,将那波匪人打击的溃散不堪,从而得罪了匪人身后的神秘势力——‘越女宫’。越女宫之人神秘莫测,在吾次子出海时将其俘虏,并杀光了所有押送货物的江湖人士,最后传信于我,限我三日内给出一个交代,否则便要诛灭古家满门。吾接到信件惊慌不已,情急之下,只得暗地里将家人遣散,长子古荣曾与我不和,早年就离开了古家,改姓花,落草梁山泊;三子古玄改姓骆,隐匿洛阳;小女古诗改姓莫,亡命江南一带。一切事宜布置妥当后,吾便独居家中,引颈受戮。然世事无常,半年后,次子古桓平安归来,与他一同的还有越女宫圣女阿青,当时已成我古家的儿媳,自此后,与越女宫的恩怨也就不了了之。绍兴十三年,阿青诞下一子后,便独自离开,吾曾多次派人寻觅未果,桓儿悲痛不已,为其子取名‘念青’,又终日饮酒浇愁,最后竟不慎将我家中藏有《太玄经》一事说漏,事后吾花下重金,将知情者尽数买通,才将整件事平息下来,虽已时隔一年,可心里却依旧有些难言的不安与恐惧,故建此地宫,将实情尽皆相告,若是日后家门遭了不幸,还望有子孙后人能寻觅到此,得知真相。
绍兴十四年,古月亲笔”
“这…这是…我祖父!”不知何时,花墨昀已双目尽湿,泪如雨下,双手不住地颤抖,“养父没骗我,我爹真的是‘小李广’花荣,古青…古念青,是我哥哥……”
可怜笼纱月色,几时曾照我。
“明日再走上半日就能到苏州了,这长夜漫漫,也不知墨昀那边状况如何,哎,恰好也睡不着,干脆就来试试这《九阴真经》。”一身着白袍,俊逸不凡的公子言道。苏子沐正身处一坐山丘里,见四下无人,便将经书上卷拿出,按照书里所载的方式盘腿运起功来: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二穴,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气行任督小周天,温养丹田一柱香。快慢合乎三十六,九阴神功第一重。”苏子沐一边默背着经文一边运转着内力,不知不觉天已大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