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鹃沉默了许久，就在女子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幽幽开口：“他的身份注定我们没有未来，与其记得这段不算多愉快的记忆，倒不如叫他以为我就在他记忆中的那个地方。等到了年纪，嫁人生子，各自安好吧！”

女子微微颦眉，静静地看了她许久，这才道：“我可以抹去他的记忆，不过不可能只针对你的，从他回到扬州的一整段记忆，都会被抹去。只是这些若抹掉了，便是他死也恢复不了的。你，确定吗？”

抚着段宏业面颊的手微微颤了颤，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抹掉吧…”

段宏业醒来时，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不远千里找来了督帅府，而且不惜给他做了丫鬟也要留在他身边。

两人过了几日很甜蜜的日子，似乎…还有了夫妻之实。

可是醒来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说没有一个叫杜鹃的丫鬟。而他更是从被接回来就一直报病在身，连院子都很少出。

这些也就罢了，左右阿娟即使现在没来，过几年总会来找他的。他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缠绵病榻时的一段旖旎的长梦。

只是叫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不过病了数月，清醒过来时，府上却住进来一个声称是他未婚妻子的远方表妹。更好笑的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在他身病期间，是如何与这个未婚妻子情意绵绵情投意合的。

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体力仍有欠缺，段宏业直冲冲的边往他母亲住的地方而去。

“母亲！”不顾丫鬟的阻拦，段宏业推开门便冲了进来。

屋子里正在说话的两人同时扭头，管家毕恭毕敬的俯了俯身，便退到了一旁。

端坐在主位上的夫人不悦的皱了皱眉：“这般莽撞成何体统！这是在督帅府，不是那些山野沟沟里，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去。”

段宏业冷笑：“怕我丢人还接我回来做什么，丢在小狐仙村随我自生自灭便是了。不过如今再送回去也不迟，还请母亲遣人将我送回去吧。”

“放肆！”夫人一拍桌子，怒斥道：“这是你跟自己母亲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呵，母亲？不过一句毫无依据的煞星命，就能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儿，送到千里之外，果然是好母亲！”段宏业嘲讽的勾了勾唇，这些他从小便堆积在心底的怨念，终究是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说出来了。

夫人面色一白，有些语塞的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段宏业也不是为这些而来的，见夫人的模样，嘴边的嘲讽更深：“那个劳什子未婚妻，还请母亲出面，退了这门亲事。既是自幼没尽到为人母的责任，如今便不要来显摆你为人母的权利，这门亲事，我不认！”

为人母的责任…夫人耳边不停的嗡响着这几个字，许久才挤出一句：“你…恨我？”

“恨？”段宏业冷笑：“不，我不恨！遇到阿娟以前，我日日都在抱怨，为何我生在这样的家中，为何你们要将我送走，所有人都说，我出生便克死了三弟，说我是煞星。我怨过，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也就罢了，为何我的父母也不信我。”

段宏业面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眸子里深藏已久的疯狂奔涌着，似是能将人吞噬。

“可是。”他突然面色一变，语气也平和了起来：“遇到阿娟以后，我不怨了！”